“元兴朝龙亨侯蔡太仆(蔡伦)挑选出树枝,破麻布,旧渔网等物切碎剪断,放在水池中浸泡,制造出纸浆,而后晒干之后制成天下闻名的蔡侯纸。”老丈如数家珍地娓娓道来,“然而蔡侯纸纸张蜡黄且易碎,不曾常用,当今天下仍然以书简为主,自效东家之秘法,制成的纸张比之蔡侯纸不可同日耳语,真乃巧夺天工之神迹,纸张通体白皙,且不易碎,倘若来日此纸张流通天下,定可造福天下苍生。”
刘琚静静地抚摸着手中的纸张,目光中闪烁着激动,心中大喜,有此纸在,假以时日便可取代书简与布绢,成为书写办公与知识传播的利器,而随着将来时机与条件的成熟,活字印刷术的诞生迟早要成为世家大族的掘墓人。
“东家,小的尚有一不情之请,还望东家明鉴。”那老头跪伏于地,请求道,
刘琚单手将他扶起,劝慰道:“老人家何需如此多礼?你尽管直言便是。”
“昔日有蔡太仆盖因蔡侯纸名垂青史,今此纸更胜往昔蔡侯纸,实乃东家秘法所制,未曾有名,还望东家不吝赐名,以昭示天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老头激动地抱拳道,
刘琚沉吟片刻,笑道:“嗯,那以后便叫它宣纸吧!”
“妙哉!宣纸,力施四方曰宣,宣纸,正得其名,多谢东家赐名。”老头点点头,捋着长须,出口赞道,
“哈哈!老丈早年可是习得诗书?”刘琚见他出言不凡,好奇心大起,问道,
“呵呵!东家说的哪里话,我等世代为匠户贱民,安得识字?及至桓灵以来,天下动荡,小的尊奉祖训,所传之良造书籍,务必通读,故老朽还算识得不少字,让东家见笑了。”老头笑言道,
“哈哈!福伯,给老丈每月俸钱再添加十钱,造纸这方面便以他为主事,多招募些人手,加以量制吧!”刘琚一向知人善用,乱世之中能够识文断字,也算得上是难得的人才。
“诺!”福伯在身后毕恭毕敬地躬身应诺道,
“多谢东家提拔之恩,老朽今后自当效死以报东家厚恩。”老丈激动地跪在地上,磕头不止道,
刘琚双臂将其搀扶而起,郑重地嘱托道:“工者,独具匠心,方始精制,望你将宣纸之质地做好,勿负我之冀望。”
老头红着眼圈,哽咽道:“东家尽管放心,老朽谨记,不敢相忘。”
刘琚点点头,转身往别处而去。
走进另外一处大堂,一股股酒香之气刺激着刘琚的嗅觉,而一口口大缸有条不紊地排列着。
中间有个超大的发酵槽,十几个壮汉拿着木铲正在把酒糟往发酵槽中铲。
“葛老三,东家前来,还不速来见礼?”福伯招手大声呼唤道,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连忙跑过来,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往腰间的衣襟一擦,露出一排白牙,道:“小的葛老三见过东家。”
“嗯,此间酿酒如何?”刘琚免了他的虚礼,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禀东家,此处依照你的吩咐,堆曲,盖草,与洒水,翻曲,折曲等秘法,果然酿出了此等纯白透亮的烈酒。”葛老三一脸的兴奋道,“东家,可先浅尝一番。”
福伯连忙上前揭开一个缸盖,用葫芦瓢舀来一勺酒,刘琚拿过来用鼻子一嗅,一股刺鼻之味呛鼻而来,用嘴浅浅一点,口腔之中尽是辛辣之味。
刘琚知道这样的味道与后世的劣质白酒还要好上一些,那些可是酒精勾兑的假酒,眼下这个可是经过工艺酿造的白酒,与那些个蒸馏酒不可同日而语,但是与那些味道醇香的茅台之类白酒还有差距,刘琚挽起左手袖袍,伸出左手,捧起一撮酒糟闻了闻,却恍然未觉身侧的福伯脸色骤然大变,连忙低下头,眼下尽是惊骇之色。
原来福伯看到了刘琚无意间露出左小臂上,有一颗颗七星连成的红痣,而事实上他自小就看着刘琚长大,自然知道少主左臂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七星红痣,那眼前这个与少主样貌神情如此相似的年轻人又是何人?难不成就是他在半路上截杀了少主,冒充少主前来襄阳?
刘琚自有虽说读了不少诗书,但是也顽劣不堪,可从来没有写得一手的好字与做出那般才情的短赋,福伯一直也将这样的疑问埋藏在心里,侥幸地认为是少主摔坏了脑袋,造成了性子大变,才会有那些不可思议的能力,而眼下的亲眼所见却再次证明眼前的这个少主很可能就是假冒的。
那边刘琚却继续向葛老三问道:“酿酒过程中可遇到其他难处?”
“不瞒东家,其他倒是齐备,只是这原料却是不够。”葛老三面露愁容,无奈道,“百姓家少有余粮,也是等到天灾之时度难所需,而向世家大族求购,却无法保证数量。”
刘琚点点头,乱世之中,流民甚多,许多平头百姓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饮酒了,为此曹操平定北方之后,碍于天灾,战争带来的影响,颁发了禁酒令,可见一斑,而用粮食酿酒确实比较奢侈,所幸刘表治下的荆州还算比较富庶,眼下还能供应,只是眼下此白酒口感不是不太好,只好嘱咐葛老三好好改进工艺,而眼下的白酒就只好当作酒精来用,来日手下将兵受伤以后可以用来消毒治伤,以此来增加在战场上的存活率,而另一种桂花酒量产便是。
“福伯——”
“啊?少主有何吩咐?”
刘琚看着福伯突然变得魂不守舍,脸色惨白,眉头紧蹙,关切地问道:“福伯,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抱恙?”
福伯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支支吾吾地道:“老奴年岁大了,倒是不中用啦!”
刘琚眉宇间舒展开来,笑道:“嗯!诸事繁杂,你上了年纪,管那么一摊事,终究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罢,往后这里就交给阿成来打理吧!让他也好早日独当一面,为本公子分忧。”
刘成听罢,大喜过望,伏地磕头谢恩道:“多谢公子!”
而福伯也跪在地上谢恩,眼中却尽是踌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