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渡口
小亭垂柳,古道口。
此地即是舟渡,本是车马道交汇处,为吴郡境内有名的水陆古道集散地,因为道口建得驿栈无数,是以哪怕在炎炎夏日,此地也是牛车成群,千舟竟渡,小亭中则满满的坐着南来北往的行人。
落日西垂,洒得左侧河水波光粼粼,光彩潋滟,右侧则是片片老柳掩得排排小亭。
恰遇此时阵阵晚风轻拂,凉爽之意透窗而来,沁人心脾。
“来了,鲁子敬来也!”在渡口边迎候的队伍中有人喊道,语气中满是欣喜。
马车的布帘卷起,露出一张英挺俊美的面容,看马车上飘扬的旗号正是“中护军周”,此人正是江东柱石之臣周瑜周公瑾。
周瑜头戴白纱冠,身披月色锦袍,袖袍挥舞时不尽翩翩,他下了马车,翻身上马,向渡口奔去。
轻舟靠岸,鲁肃遥望远处绿柳成荫,便知好友已至,率先上岸走去,果然见到十余骑兵策马疾驰,转瞬及至,在鲁肃身前十余步外,勒住战马,战马唏律律嘶鸣,马背上的骑士已翻身下马,大步向鲁肃走来。
“子敬!”周瑜满面征尘,俊美的脸庞上露出笑意,上前就与鲁肃把臂相望,“终于将子敬盼来了!”
二人久别重逢,漫言闲笑间,并行于渡口之畔,身后数十近卫远远相随。
“公瑾颇见清减,但为何故?”鲁肃性子豪放,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但见周瑜缓缓徐行,只得放慢脚步与他并肩而行。他眼中的周瑜雅量高致,胆略兼人,谈笑间豪气云天,而今却消瘦了许多,眉宇间还有几分疲意,故而才会有此一问。
周瑜虽然容貌清瘦,然俊朗不减,闻言剑眉一挑,只是一笑,从容道:“我自江东随伯符起兵,破刘勋,讨王朗,诛白虎,平江东,奈何伯符轻而无备,为奸人所害,江东之地遂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北方士人,南迁江东者,不可胜数,农事不修,兵甲私匿,比比皆是,江东之疾,深入肺腑,非止一日矣,且江东播乱至今,有山越心腹之患,湖泽有水贼之虞,黎民百姓嗷嗷待哺,幸得孙讨虏承继江东基业,招贤纳士,厚培人心,安抚流民,尽使归农,广积粮秣,今江东初定,江东豪杰咸来归附,足见主上乃当世英主也。”
“善。”鲁肃颔首,却又摇摇头道,“肃自然要一睹吴侯风仪。”
对此周瑜也有感触,点头道:“哈哈哈!乱世之中,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定让子敬不虚此行。”
“哈哈哈!”二人相视而笑,翻身上马,只往吴县而去。
吴县
江东孙氏将军幕府所在治所,由春秋战国时期吴国大夫伍子胥筑造,城池保存较好,延续至今。
在吴县西城外的灵岩山上,修建了一片精致典雅的别宫,占地约百亩,琼楼玉阁,与山林交相辉映。
此处便是孙权之母吴国太所在的离宫,原是吴王夫差给美人西施修建的馆娃宫,后被大火所焚毁,然而吴国太喜欢此处风景,正好礼佛,孙权一向侍母仁孝,便在原来的馆娃宫遗址上重建了这座离宫,以供吴国太闲居。
正旦过后,吴国太抱恙在身,多方延请名医诊治,皆是不见好转,病势越深。
孙权侍母极孝,衣不解带昼夜服侍在病榻前,希望吴国太病情有所好转。
离宫左近的一处别院,被孙权作为临时的下榻之处,这座占地不足三亩的小院,便临时成了江东军政庶务汇集之地,每天都会有侍从专程从吴侯府内将各种文书急件送来。
在正堂的内书房之中,孙权正跪坐在案几前奋笔疾书,不时停笔伏案沉思。
孙权,字仲谋,江东猛虎孙坚次子,孙策之弟也,今年二十岁,承继父兄基业,成为群雄之中最年轻的诸侯,他长得紫髯碧眼,目有精光,方颐大口,上身长大二下半身短小,形貌奇伟异于常人。
当年朝廷使臣刘琬奉命册封孙策之时,便曾断言:我观孙氏兄弟虽然各自才秀明达,然皆禄祚不终,惟中弟孝廉,形貌奇伟,骨体不恒,有大贵之相,年又最寿,你等且拭目以待。
孙权自去年从亡兄孙策手中接掌江东基业,承袭吴侯爵位,讨虏将军,领会稽太守,开始统领江东。
“禀主公,大都督在外求见。”府中书佐匆匆前来禀报道,
“哦?公瑾回来了,快快有请!”孙权大喜,他初继大位,立足未稳,诸多事务都要仰仗周瑜在江东军中的威望,说周瑜乃江东幕府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也不为过。
“末将拜见主公。”周瑜执礼甚恭,虽是江东元老功臣,却从未居功自傲,反而坚持君臣之礼不可废。
“公瑾此来所为何事?可是鄱阳湖大捷?”孙权挽着他的手臂,急切地问道,
“主公尽管放心,鄱阳湖水贼乃一群乌合之众,已被末将剿灭殆尽,地方县务处置妥当。”周瑜后退一步,躬身作揖道,
吴国太时常提醒孙权要视周瑜为兄长,方可保住江东基业,孙权本就有意亲近周瑜,然而周瑜都以君臣之礼不可废为由,对他执礼甚恭,以达到树立主公威望的目地,这自然让孙权心中莫名感激,对周瑜更是敬重有加。
“主公,今日末将前来是来为主公引荐一位大才。”周瑜白衣飘飘,温儒尔雅,乃一代儒将风范,拂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