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钰一番沐浴更衣后,樊虎端上一杯热姜汤让王钰服下以后可以驱寒暖身,一番倒腾,樊虎端上几盘小菜放在小案之上,二人相对而坐之际,樊虎为他斟满一杯。
王钰端起简陋的酒盏,迟疑道:“谢虎兄收留,大半夜前来叨扰,不知可否惊扰到老夫人?”
樊虎一摆手,笑道:“无妨,家母已然入眠,我二人许久未曾相聚,今日当好好喝上一杯。”
王钰心中一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时喝得有点猛,呛得满脸通红,半响才停歇,随即一声叹息道:“虎兄,在下之事你想必已经略有耳闻,你觉得窃玉之事可是在下所为?”
“哼!定是贼子暗箭伤人,公子秉性在下最清楚不过,公子绝不会做那不仁不义之事,必是有小人从中作梗,在家主面前献谗,待过几日,家主想通了,便会召你回去,恩待如初。”
王钰一脸的黯然道:“呵呵!往昔亲如一家,今日早已反目为仇,虎兄,我等再也回不去了······”
失去母亲的重创,被人冤枉的怨愤,让王钰心情坏到了极点,只有一杯接着一杯的酒落肚,似乎才能借酒消愁,麻痹内心的伤痛,杯光交错间,王钰醉的一塌糊涂,一头栽倒在案几之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樊虎目光复杂地看着醉倒的王钰,紧紧地攥着酒杯,道:“公子,樊某愧对你大恩大德,为了秀莲,还望公子莫要怪罪,在下也是身不由己。”
昏暗的油灯将房间照映得忽暗忽明,灯芯猛地一灭,只留下一缕青烟余烬。
“喔喔喔——”清晨雄鸡报晓,小院中芭蕉叶间水珠簌簌滚落而下,小院之上炊烟袅袅,被鸡鸣声划破清晨的祥宁。
好痛!王钰睁开惺惺睡眼,头痛欲裂,他揉了揉脑门,这才隐约想起昨晚喝高了,他施施然起床,掀开门帘,这才看见樊母正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地张罗。
“公子,你终于醒了!老朽准备了些粗茶淡饭,还望莫要嫌弃,过来用膳吧!”樊母慈祥地看着他,招招手道,
“多谢老夫人款待,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用膳。”王钰昨晚光顾着喝酒,这才发现腹中空空,便觉得这粗茶淡饭别有一番美味。
王钰吃着吃着便放缓了动作,迟疑地问道:“饭菜很好吃,只是不知老夫人为何对在下之事闭口不问?”
“公子,有些事何须多问?老朽年近六旬高龄,早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何等大风大浪未曾见过?秦夫人生性纯善,为人正直,其教出之子岂能是那鸡鸣狗盗之徒?”樊母佝偻着背脊,抬起头来,笑道,
“谢老夫人体谅之意。”王钰心中一阵感动,便觉得这老妇见识不凡,长身而起,躬身一揖道,
“万万使不得,折煞老朽了,公子快快起身!”樊母连忙搀住他,忙摇摇头道,
僵持了半会儿,王钰奈何不得,只得作罢,而樊母拍拍额前,惊道:“唉,你瞧我这老妇记性,对了,虎儿一大早儿便出门了,临行前有言,待你醒过来,去他房间一去,他留有书信,你看了过后,自是明白。”
“恩,多谢老夫人转告。”
用过早膳,王钰在樊虎的榻上发现一捆书简,展开一看,便是“大小姐有难,我先行一步。”
王钰眸色深深,闪过一丝忧虑与不解,樊虎口中的大小姐当然指的是李婉娘,婉娘莫非有难?自己走后李府又发生了何变故?不太可能,婉娘只是在李文面前为自己求情,李文作为父亲,断不会为难的,然而李氏兄弟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对自己的嫡亲妹妹下手,不过樊虎留下此信筏的话,绝不会无的放矢,虽然他与李府之人恩断义绝,然而婉娘这个单纯的姑娘是唯一有难时出言维护自己的,自己于情于理该往李府一行,算是与李府之人最后的了断。
王钰紧赶慢赶地来到李府之时,这才发现了诡异之处,府门洞开,门口也没有家丁看守。
王钰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顾不上那么多,急忙跑进府中,四处张望,却发现一路上诡异的安静,连一个路过的下人都未曾遇到,似乎整个李府中人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一般。
“虎兄,你在何处?”王钰边跑边大声地呼喊道,
王钰警惕起来,更加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的异常情况,他顺着长廊而行,穿过后院月洞,悄悄地摸进西厢婉娘的小院前,他小心地推动房门,“嘎吱”一声,房门大开,却未锁门,他缓缓入内,垫着脚步左右观望,却闻到房间内充斥着淡淡的檀香味,正欲掀开布帘去往内室,却听到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正欲转身,却发现脑袋一阵晕眩,忽地一根大棒击中的他的脑勺,他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呃···疼死我了!王钰悠悠转醒,感觉脑后生疼,正欲揉一揉之时,却发现手中握着一把金属物,睁开眼睛一看,方大惊失色,那是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而自己浑身上下不知何时染满了血迹,他哆嗦着便将那带血的匕首扔在地上。
王钰惊恐间这才发现屋内与自己晕倒之前大不一样,脚下的血迹在此一直延伸到内室之中,那闺房之中纱帐上鲜血漫漫,如同绚丽绽放的玫瑰,他鼓起勇气一步步地走上前去,颤抖着掀开纱帐,眼中尽是惊骇之色,这才发现婉娘躺在榻上,披头散发,眼中瞳孔泛白,胸前有个血窟窿,鲜血染红了衣襟,满脸的惊恐之色,显然是死不瞑目。
他的目光停留在婉娘的手心,忍不住泛起泪光,那支沾满鲜血的竹蜻蜓,分外的刺眼,更是刺痛了他的心,他恍惚间记起来这是自己初到李府时,送给婉娘的礼物,想不到她还念念不忘地珍藏着。
为什么会这样?遇到此等血腥的场面,王钰大脑忽地一片空白,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屋外,经过一间间厢房之时,推开一扇扇门,才发现李氏父子皆惨死屋内,还有下人的别院中,更是横七竖八地躺着满地的尸体,地上都快被染成了血池,所有的致命伤不是在心脏部位,就是被割喉,这明显就是一起蓄谋已久的灭门惨案。
王钰终于明白自己掉入了一个环环相扣的阴谋之中,而樊虎为什么会背叛自己?在这场阴谋之中,樊虎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可是王钰来不及细想,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王钰拔腿就跑,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想从府门方向逃走,却听见隐隐远处传来的呼喝声。
“快!有人举报李府遭遇灭门惨案,你等速速将李府包围,看看是否有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诺。”一阵阵脚步声铿锵有力,县衙的差役应命而去。
不好!定是官差前来拿人,王钰自知前门已然无法逃离,幸好他对李府上下还算熟悉,知道下人的别院的柴房中有一处暗道。
王钰顾不上那么多,飞快地奔向那暗道,他明白自己的处境不妙,一旦在案发现场与官差遇个正着,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到时简直是百口莫辩。
王钰脑袋中一团浆糊,直到躲入暗道之中,才稍感安全。
王钰冷汗淋漓,听着外面的叫嚣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一切都是阴谋,置之死地的毒计,不知何时自己悄然入局而浑然不知。
被污窃玉,与李氏的反目成仇,樊虎的背叛,一桩桩一件件诡异的阴谋构成了这个连环计,然而自己却无法自证清白,对方在暗处,一心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环顾眼下,自己还能相信谁?那幕后的黑手真实身份又是何人?
王钰陷入无尽地恐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