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秋风瑟 叹故人(一)(1 / 2)北极大熊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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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秋风吹卷着落叶,雨越过没关的窗,敲打着她的头发,顺着线条下滑过颌骨。

一动不动的人忽然抬头,侧脸看门口,紧闭的木门外没有一丝动静,终于面无表情的她露出极为嘲讽的笑容,然后泪流满面。

全力以赴的拯救最后发现是死局,还深陷其中。

壹.出身就是个僵局

江亓是第一修仙世家的长女,外人看来最令人生羡的出身,但是她的父亲不爱她的母亲,就是最大的可悲。

自江亓记事起,母亲就没有对她和颜悦色过,仙门的孩子都早慧,上辈人的恩仇像乱做一团的线,并非他们能去说道的,未经历过,就无法辨明。

她有一个弟弟,叫江忱

母亲很爱阿弟,江亓知道为什么,因为阿弟像父亲,爱而不得自然珍惜万分,连带着像他的都喜欢了。但她不喜欢,灿若星辰的欢笑,轻飘飘落在她的心尖上,猝不及防的疼痛像被剜了一刀。

她和阿弟同日生的,阿弟时常欢喜的笑,而她总保持接近木然的温和,对谁都是。这倒是和母亲一点都不像。

母亲总是带着哀郁似的,像秋风里欲离枝干的树叶,有化不开的愁绪。

见了江亓就会无端发火,疯子一样尖叫斥骂,疯狂之后冷静下来又会心疼的抱住她,小声哽咽着道歉,她会揽住母亲的肩膀,绝口不提肩膀被滚烫茶水泼到的疼痛,小心收走摔碎瓷杯的碎片。

她只能安慰着母亲,江亓知道自己生的像母亲,母亲责打于她就是在厌弃曾经的自己,她不能改变自己的母亲是谁,有什么遭遇,就只能全部接受。

父亲有时候也会回来,见了她也会发怔,露出类似愧疚的表情,但绝不会抱一抱她,对她一个孩子居然会有畏惧这种情绪,也是,待久了春光明媚的人身边,遇见象征他曾经不堪的人,除了畏惧还能怎么样……

如果从前是不敢伸手,后来就是父亲怀里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因为多了一个小丫头。

当年江亓七岁,父亲一日回来处理事物去了,那时正是冬日,雪压了门口老柳树一头白发,冰砌成的世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披着红色披肩站在那个貌美无双的女人身边,俏生生的。

那个女人略微有些紧张的看着她,开始她只是开了一道门缝偷看,被发现后干脆推开了门,行了晚辈见长辈的拜礼,父亲出来了,还有些发怔。

她好像笑着随意寒暄了几句,就进去了,门关上听见外面一家人的其乐融融,那个小丫头还讨要糖葫芦吃,牵动嘴角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外面寒风呼啸的紧,想来江忱应该睡了。她躲在屋里一边喝热姜茶,驱驱雪地里罚跪的寒气,一边想着那糖葫芦是什么滋味。这时候江忱推门进来,五岁的娃娃,冻僵了但手里拿着个糖葫芦,装着大人的样子

“阿姊莫哭了,看糖葫芦!”

江亓听了阿弟的话,摸摸脸,原来已经很没出息的哭了啊。江忱眼里都是期望她欢心的渴盼,像人们盼太阳快些出现一样。她接过糖葫芦咬了口,摸着江忱的头说

“真甜啊”

江忱眼睛眯成一条缝,像是骨头都泡在了糖水里,欢快的气息让只有两个人的房间温热。

江亓不被人爱,除了江忱……后来有了那个人——沈齐。

江亓遇见沈齐,在十八那年。

微雨斜斜敲打青瓦,奏着古乐。一个撑开油纸伞的男子,一身水蓝袍子,玉佩系在右腰,青色的流苏显得文雅,左手打伞,右手牵着个小丫头,立在小桥上,仲商戚戚风声都变得柔和。可以入画的景。

江亓至今都还记得那伞面模样,素白的底,一簇簇绣球花绽放,雨的润色下平添娇弱,那个眉目清润的男子有些尴尬的笑,递伞来耳郭泛红,明显的不适应这种场景。

父亲与那个绝世女子遭敌国追杀,双双离去,留下他们的女儿——江歌。

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托孤给那个一直被忽视的长女,江亓发笑,幸亏母亲在她十二那年离世,不然该多恨啊,怕是比一千刀的凌迟还苦。

沈齐是来送人的统领,她听说过他的名号。身世可堪悲凄但终归比她好。

母亲是公主,父亲邻国质子,共育一子,后邻国宣战,质子赐死,公主追随而去,上皇悲悯,收了两人的遗孤当做皇子般疼爱,已是民间佳话。

雨停了,铅灰的厚重的乌云被温柔光芒拥抱,然后消亡。

沈齐收了伞,随手把伞靠在桥的石栏上,花好似凋零一般,可怜兮兮的瑟缩。

江亓牵过江歌的手,随意与沈齐攀谈,他不走,而江亓要等那个一年前辞别,四日前来信说今日归来的江忱,自然也不会走。

江歌年纪小,不知道那些弯弯绕绕,觉得江亓的母亲让她的母亲没了名分,死了也要遭人诟病,已视她如仇家,如今这样亲密接触,更是恨得牙痒痒,在江亓手臂咬了一口,见了红才松,想用力甩开握着的手,反而更紧。

沈齐皱眉,从腰封里拿出小瓷瓶,递给江亓,她笑着婉拒

“小孩子牙口也没什么力气,算不上大事,不必了”

沈齐秉承“男女授受不亲”不好再说,又塞了回去,两人不再搭话,沉默的空气中,血色晕染袖口一小块布料,江歌毕竟是个孩子好像有些怕了,不然就是终于知道自己除了这个所谓仇人,无人可依,无处可去。抬头看眼江亓,手缩了下来,垂首。江亓的手像是已无力,放开了她。

远远看见一只乌篷船划开湖面,点化开涟漪,浣衣女的纤手划破水面的温柔景象。

船上淡青衣衫的江忱的身旁站了位女子,红衣猎猎,生着疏离、冷漠的面相。

江忱远远喊着“阿姊”,江亓站起来,招手。船一靠岸江忱就窜到她身边,同沈齐寒暄,然后告知着路上的风土人情,

沈齐打过招呼之后就走了,没登船回程反而转向桥边驿站,江亓丝毫不意外。

那个红衣女子站在一旁,看见她袖口的殷红,蹙眉,没有多说。蹲下和江歌聊起来。单看江忱的眸子就知道他怕是欢心这个女子,但看那个姑娘的神情怕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她也同江忱说了江歌的事,刻意瞒去了咬她的事情,因为江亓知道,自己不愿多说的事,江忱绝不会问。她阿弟看向江歌的目光中带着怜悯与疼惜,抱起那个呆呆的手足无措的小姑娘,自称起哥哥来。

几个人在桥上聊着些出行的事,江歌看起来疲倦,趴在江忱肩头就睡了,他看起来不知道怎么办,江亓抱过来江歌,江忱虽然看着那晕刺目的红,抿唇没多问。便都回去了,府门前的白果金叶热闹枝头,团圆和谐。

沈齐站在客栈房间里,倚着窗框透过格子窗看见四人闲聊的模样,最后目光落在温和倾听的江亓身上,褐黄瞳孔里有些亮光,不知自己笑了。

他转身伏案写了封书信,吹声口哨,一只灰色信鸽落在窗台上,绑在信鸽脚腕上,又一声口哨,鸽子灰色的身影淡漠在天空,一同不见踪影的还有那四人。

明月,安宁照看人世,光辉清冷,看着人们进入梦乡,最后被太阳替换,星辰到是为所谓,他一直都在,只是不被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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