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撇一撇嘴巴,说道:“你个书呆子,急什么?天塌下来有太爷呢,还砸得着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实话告诉你吧,要不是把小妮子把我的马匹抢走了,我也犯不着遭这一趟罪!大爷冒着死罪,把夫人的车子偷出来给你用,算是抬举你了。我还就告诉你了,今晚大爷我还就不走了!你大爷我翘起一只脚来都比你们高,也不问一问你大爷眼里有过谁!”说着往车子侧面一靠说起风凉话儿来:“陆哥儿,你现在虽说仗着夫人的面皮,比以前阔了。可也别在大爷面前使主子性儿,别说是你,就是太爷、夫人也不敢和大爷挺腰子!不是大爷我一个人把太爷从死人堆里背出来,你们能享荣华富贵?到如今你们不报我的大恩,反倒和我充起主子来了!不说别的倒也罢了,再要说出别的什么来,咱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那纱帘子“呼啦”一声被一阵风似的掀开了,就看见一个青衫书生冲出来,双手掐住了老头儿的脖子,疯狗一般咆哮起来:“你这老儿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真是为老不尊的。你……你把那半斤花雕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那老儿没曾想到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之人,情急之下竟然也会跳墙的,不一会儿就给他掐的喘不上气儿来了。
那苏穆正见这二人闹得不详了,也不来与他们两个拉扯,只冷冷的笑道:“我也是去连城找那个死丫头的!”
“云儿不是死丫头!”那陆长歌一把推开了老头儿,对着苏穆正直跳脚道。
苏穆正笑道:“她去连城杀赵钦可不是在作死么?”
“啊?”那老头儿从地上爬起来,支支吾吾了半晌终于说道:“那个死丫头去连城杀……杀王爷?”立刻焦躁起来,一脚把陆长歌踹进了车子里面,又招呼苏穆正上车,骂骂咧咧着:“这个陆书呆子还真呆,这样的大事都不跟我说一声,真是不想活了!”说着,把手中的马鞭子一挥,载着两个人一块往北面赶去了。
陆长歌屁股上面挨了老头儿一脚,这会子坐在车子里面倒是平静了许多,问那苏穆正道:“苏少侠如何知道这等的机密大事?”
苏穆正呵呵一笑,把几个人在庄上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讲了出来。陆长歌听得唏嘘不已:“唉,云儿就是被那龙在天整日里忠孝啊,礼义的教唆得走火入魔了,才要一心一意的去连城杀人,报答龙在天的大恩。如今倒好了,也不知道是哪一个该死的小厮把这风儿透给了太爷,太爷已经向朝廷告发了此事,据说六扇门的人也已经出动了。全府上下现在都急着跟我们撇清关系呢。唉,云儿啊云儿,你是要把天底下的人儿都搅得不得安生啊。”
苏穆正也是苦笑道:“看来这天底下的明白人儿也只有咱们两个了……楚云那脾气,我是知道的,真个要是用强,还真怕她死在咱们面前的。可是我们苏家的好手现在全都到了连城,城中还有天下堂、江北各处衙门的兵马。真要是由着她的性子胡闹,莫说是她了,玲珑、飞花他们几个人哪里还有好呢?”
陆长歌说道:“我思前想后,觉着若要逢凶化吉,趋吉避难的话,这宝还需要着落在五姑娘他们的身上才是。”
“五姑娘?”苏穆正摇头道,“那五姑娘是荣兴府的大当家,荣兴府与朝廷本是一家。她如何会出手相助咱们?”
陆长歌说道:“你不知道这朝堂上的利害关系。那赵钦是一个国而忘家,公而忘私之人,为人处事皆是秉公而行,不徇私情的,故而往往有不近人情之处,得罪了朝堂上的许多同僚。那荣兴府借着孙全执掌江北的御营使司的便利,在北面钻营投机,巧取豪夺,又在京城结交权贵,联络友亲,早把江北的钱粮土地看成自家的府库了。赵钦于五姑娘多有不满,前后五次上奏,参劾五姑娘假公肥私之过。后来,亏了茅世铿这一般文士为她解难,总算是罢议了。五姑娘因为这一档子事情也是把赵钦恨得牙根痒痒的,要不是皇上的面皮,早就派人把他打发掉了。你还不知道这五姑娘还有一个看家本事就是治云儿是一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