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死后,魏忠贤广布爪牙将曹化淳、王裕民、杨春、张若愚等人暗中羁押,遣爪牙重责酷刑加以虐杀。于大内二十四衙门安插亲信,任王体乾为司礼监掌印,王体乾虽职位更高,但他忠心于魏忠贤,绝不违逆。
闻听王安死讯,熊廷弼、邹元标、杨涟等朝中大臣经相顾垂泪,更有一人在暗处记住了魏忠贤这个罪魁祸首,他就是后来的崇祯皇帝,天启皇帝的弟弟朱由检。
……
魏忠贤大权得手有心报复,就想起来曾经配合王安上书参核他的那些个大臣,辽镇军议便是清理东林党的开始。这日,他于宫内招来锦衣卫卫帅骆思恭、东厂督公邹义,以及新近活跃的几个狠厉走狗许显纯等人。
众人堂间坐定,魏忠贤眉头挑动,眼睛刚一搭在王体乾身上,这王体乾会意,立刻躬身起立像个仆役小厮一般退出门外。
魏忠贤倚在堂间主位上,他捧着一个暖手炉慢声道:“各位大人,咱家虽得了内廷,但这外头可依旧乱的很啊。”
骆思恭挺身安坐,面目刚毅,此人久历朝纲,如何不晓得此间又有权阉将起,为保全阖家富贵,他只得附庸内宦。他接口骂道:“内相所言极是,这帮招权纳贿的杀才留不得!”
骆思恭言语煊赫,但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魏忠贤人老成精,自然晓得哪些人因权势相附,哪些人真心来投。他含笑看着一脸愤愤的骆思恭没有做声。
旁有一人面目消瘦,眼神阴利,他理了理膝间袍服冷笑道:“卫帅所言不错,须得虐杀几人,方震慑这般不知生死的书生。”
此人乃是驸马都尉许从诚之孙许显纯,武进士出身,世袭锦衣卫千户。其人秉***、嗜好杀虐,多于市井间横行。
骆思恭自打自己开口骂完人以后,就在一旁作思考状,此时听许显纯言语也只是附和的点点头。
魏忠贤听了二人先后言语以后,顿时觉得自己手中厮杀汉太多,能出谋划策鼓动朝堂的人太少,他摇摇头自怀中摸出两本文书道:“此乃山东按察使阎鸣泰、宁前道右参议王化贞的上书,这二人参核辽东经略袁应泰出镇辽东战守不利,眼下沈阳以北,凤城以东都不算咱们大明的了。”
事实上,还有一封杜文悍递给魏忠贤的密信,魏忠贤并没有拿出来。
杜文悍在信中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辽东战况,然后就开始说自己杀了多少人,砍了多少脑袋,多么的能征善战,最后又说山东转运的米粮不够吃喝,杜文悍称山东按察使阎鸣泰和广宁城一把手王化贞如此克扣鞍山军的粮饷,根本就是不给内相您面子,这直接导致了杜文悍给内相修生词的速度变慢,因为杜文悍太穷了。
东厂督公邹义笑呵呵的摆弄着手里的朱红玛瑙手串,他笑道:“辽东战事不利,换一个管事儿的便是了,如此,内相有何计较?”
此事还得多言。
沈阳战事,朝堂已经议论三日。小皇帝朱由校并不觉得沈阳城陷是自己赶走熊廷弼导致的,他满不在乎的在朝堂里当着众朝臣说道:“该镇各官平日抚驭乖方,人不用命,深可痛恨。”
大致的意思就是当官和当兵的打仗不拼命。
实际上,辽东镇的战守时局不是用哪个人做主官就能改变的,熊廷弼在任的时候,后金全族还在和叶赫部打仗,一样没耽误他时不时的抢掠辽民。至于说不用命,沈阳一战,总兵官就死了那么多,从副将到把总更是有一百多个将佐战死,川、浙、秦三地援军被打残了建制,如何能说将士不用命。
皇帝脸皮厚,但是架不住文官的嘴炮,大学时刘一燝当堂张嘴呛小皇帝道:“如果熊廷弼在辽阳,辽事应不至如此。”
此时,东林党头马叶向高还没有还朝,东林党的马仔们还是以刘一燝为魁首,这家伙以张嘴怼皇帝,就相当于地痞流氓吹哨子喊人,两日之间,言官乱七八糟的奏章不停上书,直把小皇帝埋汰的忍不住下诏罪己。
罪己的同时,朱由校就命人去找在家锤老婆的熊廷弼,说是问问他愿不愿出来当官,替天子守国门。熊廷弼虽然性如烈火,但他见到皇帝家的老臣王安都被弄死了,深知这个小皇帝刻薄寡恩,他不敢再闹情绪,赶紧就拿出了自己的平辽策略。
要说熊廷弼也是个狠人,这家伙生的人高马大,经略辽东时到哪都自己骑马,腰上总是插着一把宝剑,随时准备宰武官。辽东不下雨的时候,他就拿着家伙去庙里吓唬神仙,说是再不下雨就宰了神仙。说也怪,随后就下雨了,一时间辽东百姓口耳相传。
他的平辽策略却和他的秉性迥然相反。
熊廷弼的战略以守御为核心,他说欲全复辽东,须三方布置,再募全国兵勇赴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