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辽东志》、《全辽志》记载,辽东二十五卫所,全年缴纳额铁两百吨,辽东镇每年制造铁甲、钢盔三千多副。刀兵、枪戟、铳炮、铁盾近十万件。铁匠、炒铁军士、匠户数以千计。
万历三十年,仅广宁右卫一地原额出粮米一万七千八百余石,治盐丁八十人,年产盐十二万四千两,囤战马秋草十四万四千二百余束。广宁右卫生产力不可谓不强,但却不是辽东二十四卫之首,实乃中游之类。以此观之,辽东镇土地之富饶、盐米之充裕可见一斑。
如此充裕武备,又有将士用命,本不致全辽失陷,亡大明国祚。
小子窃言之,此乃人祸。前有李成梁、杨镐纵容异族,屡丧国士十数万人于异国,后有袁应泰、袁可立、袁崇焕一众庸人统帅,掣肘大将用兵,肆虐将官如猪狗,直至国破家亡,大明中枢每一个高官文人,每一个朱紫勋贵都是亡国的帮凶。
李秉诚甲胄明亮,身姿高昂,他与陈策、罗一贯、戚金、周敦吉、张明世等站在虎皮驿城头,看着城外连营数里的七八万战辅兵马,一时间胸中豪气万千。
昨日,他收到杜文悍遣来信件,信中与李秉诚仔细言说,陈策与罗一贯乃是当世猛将,用此二人可抵御后金十万大军。
李秉诚本将信将疑,待刘兴祚引三千人马于北沙河北岸扎营以后,陈策命麾下游击周敦吉率三千骑渡河奇袭,一时间刘兴祚部大乱被后来援军杀败。李秉诚此时胸怀大志,虽好大喜功却有三分谨慎。
待他寻了个由头将朱万良下狱以后,又多番整顿兵马,自领战、辅兵马近四万,擢张明世、周敦吉、戚金以参将衔领副总兵事,三部各充八千人马由陈策节制,陈策统御此一路兵马镇守虎皮驿。
又给罗一贯补充战兵六千西进王大人屯,许他就地募集战辅兵勇,节制辽阳各卫指挥使所辖军户四千人,于王大人屯、柳条寨二处自决战守之事。
李秉诚有武勋在身,难免沾了一身的文官气息。他升迁陈策麾下以制衡其军权,充实辽西援军将领罗一贯麾下引为助力,最后自己在控扼虎皮驿、王大人屯两地军资粮饷,以此可驱策全军。
真可谓,打仗不见本领,弄权可见真招。
军令既下,李秉诚自引大军回辽阳。
……
再言辽南。
镇江游击祝世昌部汇同盖州参将黄得功部、海州游击张启仁部,合战辅兵马一万八千,东进凤城。
于十月二十日,又招来败退朝鲜义州的毛文龙部残兵一千余人,强攻镶蓝旗旗主阿敏镇守的定辽右卫凤城。
镶蓝旗自引旗下三十三个牛录战兵一万人,统御蒙汉奴兵、辅兵七千人守城。定辽右卫卫城城高墙厚,城中积聚铳炮、火药、粮草、兵甲众多。
大明军丁刚在城下列阵,就听城头炮声震耳,硝烟弥漫,一时间铁丸飚飞,血肉糜碎。各部将领督军攻城,双方往来厮杀,一日之间明军死伤两千余,如此尚不得登城。
第二日,盖州参将黄得功见麾下死伤惨重战事不利,一时间血性大发,亲率麾下先登敢死,临阵登城,厮杀不过一个时辰,凤城西门告破。
大军由西门入城与阿敏部下在城中厮杀,镶蓝旗精锐巴牙喇率战兵阻敌,鏖战至午时,阿敏引兵逃往叆阳堡。
如此定辽右卫卫城收复。
……
与李秉诚等人的战略预期不同,后金五旗人马在浑河南岸击退李秉诚以后,遣刘兴祚一部冒充先锋,实乃佯动部队。
虽然,后金军做出一副引大军攻辽阳的样子,但是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力支撑后续作战了。
自天启元年二月底起,后金先攻奉集堡,再袭杀王大人屯、柳条寨、武靖营、白塔铺。最后围城沈阳,后金八旗战兵大小作战二十余场,损兵数万,单单倒在川军、浙兵、秦军手中的披甲兵就不下一万人,这还没算各部的仆从奴兵、辅兵部队。
第二次围攻沈阳,虽有喀尔喀蒙古助力,但尤世功亦非庸人。夺城而下,死伤也有数千人许。与此同时,更有清河堡、鸦鹘关、赫图阿拉失陷。后金死伤倒在其次,实在是这寒冬将至,若不早些调配资源,赫图阿拉左近不知道又要冻毙多少人。
十月底,努尔哈赤令下,迁移老寨赫图阿拉民众于抚顺。
命正白旗皇太极部、正蓝旗莽古尔泰部镇守沈阳。镶白旗杜度部与镶蓝旗代善部领叆阳堡辽东长城内外,统御宽甸一带。两红旗代善与岳托两部守清河堡鸦鹘关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