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太高看他们的素质了。我围三缺一,每一路有千人厮杀纵火,长枪、火铳、狼机铳沿街推进,一众民户壮丁如何抵挡?”杜文悍哂笑一声道:“攻城其时不乏勇略之人拦路,难道我杜文悍麾下就满是庸人?”
接着,杜文悍又开始胡吹,直把李秉诚听的目瞪口呆。但是实际情况却是,屠城杀掠至第二日,程柏青布控在苏子河畔的哨骑就侦查到了萨尔浒界藩城一带有兵马调动的迹象。赫图阿拉城大,杜文悍兵少不得久留,待他将贵族居所的内城杀掠一番后,便率人快步西走了,即便如此赫图阿拉依旧恶臭满城,烟熏十里。
“李军门,我听闻叆阳堡总兵败走,眼下沈阳又失,我打算领兵回鞍山驿了。”杜文悍招招手,陆天阳领上来两个七八岁的小光头,正是八岁的多尔衮和六岁的多铎。
这两天,杜文悍把他们的猪尾巴也都剃了,只剩光溜溜的一个小光头。十六岁的阿济格不老实,杜文悍让陆天阳寻了医匠割了这小子的鸟,然后又敲断四肢,给他亲娘阿巴亥弄得终日抹眼泪。
“你麾下伤患太多,却是应该休整一番。”李秉诚前次找杜文悍借钱凑齐赐贡林丹汗的银子,约定的正是战时若战损过高,一定要许可杜文悍所部撤出一线。
杜文悍见李秉诚好说话,他也笑了:“如果我是袁应泰,我就把军队都堆到一起然后找后金主力决战,绝不分兵。”
“此事容不得我等武夫横加参谋。”李秉诚叹了口气,起身说道:“如此我便统兵去抚顺了。”
杜文悍知道,李秉诚这个废物除了会坑死手下的大头兵啥本事也没有,根本不会打仗,但他对这些事也没办法,杜文悍自觉自己还比不上李秉诚。
慢步将李秉诚送到营门口时,杜文悍心底突然窜出一个古怪的念头,他说道:“初见李军门时,对将军多有误会,眼下我见多了世事,却也知道你的难处。”
李秉诚听着杜文悍在一旁掏心窝子,顿时有点不舒服,耳朵后头窜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接茬。
“指望袁应泰这颗狗脑子,就是让辽东军汉都死光了也打不赢建奴。”杜文悍也不给李秉诚说话的机会,只听他说道:“不过我看将军你胸有韬略,更善筹算,我杜文悍实在是佩服。”
怎么的,你这厮还会拍马屁?
李秉诚鼓着一双眼睛看住杜文悍,心道:不是你这亡命徒刚见我就要惦记着砍我脑袋来着?
“我是个没文化的,有啥说啥。”杜文悍一把掀起身上披着的黑熊皮,然后慢条斯理的给李秉诚披在肩头说道:“我在鞍山驿控扼南北,李军门做主辽阳,你军权在手难道就没有几分争雄天下的野心?”
此时,二人已走到营墙外。只见鞍山军与李秉诚麾下合营结阵,连营百里。李秉诚深深的看了杜文悍一眼,他转而寻目四顾,只见秋风过荒野,苍穹万里。
平生第一次,李秉诚心中燃起了一种令他心潮澎湃的野望。
“想那努尔哈赤不过白山黑水中走出的一介莽夫,祖上何人都不得知晓,胡吹什么他奶奶吃了一个红果子怀有身孕生了他爹。”杜文悍言罢哈哈大笑道:“不就是这些后金野人群婚群宿,那婊子祖上也不知道哪个汉子是她孩子的爹。”
“如此来人,尚可窃城一地牧守千里。李将军你身负经天纬地之才,担辽东百万生民之干系,如何能教那无胆文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杜文悍的嗓音低沉而满是诱惑的说道:“眼下这一领军马,只需杀尽他们的主官,日后还不听任将军调遣?”
李秉诚吞吞吐吐的说道:“文悍兄弟,你……你是……何意?”
“我没什么意思,只想告诉将军,此番我杜文悍麾下劫掠王庭,得几十万两财货。”杜文悍抱拳笑道:“若将军有意,直可拿那狗官袁应泰的脑袋来,这银子便可给将军做起兵之用!”
李秉诚双眼灼灼,眼底的权欲犹如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