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是怎么回事?”
“你爸说,走的时候穿这身衣服,结果走的太突然,也没穿上,我就一直给他留着。”
我想这是怀念父亲的纪念品,他生前最喜爱的装扮,是该好好留着,只是没想到父母关系闹僵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决裂地步,母亲还能如此整齐的给他留着这身衣服。我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一件毛衣,两件外套,那也是我最喜欢穿的。
每次在炕上睡觉都很踏实,总认定那才是让人闷头大睡的地方,所有的木床都会给我留下空落落的飘零感。这次又好像很久没有睡过炕了,我睡得前所未有得香甜,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父亲就躺在我身侧。原来父亲没有死,我一定是睡得太久,做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噩梦。我还有点困,带着美美的期待,又合上眼睡着了。
我再次睁开眼时,父亲不见了,他躺过的位置还铺着刚才的铺盖。我突然意识到父亲还是死了,刚才也许是做梦,也许是幻觉,不管怎么样,他不会再回来了。我哭了,撕心裂肺地大哭,大声喊着“爸爸……爸爸……”他不知道,这几年我很不开心,天天都在想他,再也没有发自内心地笑过一次。我甚至不愿意与人交流,觉得世界上一切都是空的,毫无意义。
突然,一只粗糙的大手握住我颤抖的小手,随后又有一只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手,看不见人。我首先想到是父亲,但他从小不爱干活,手不应该是粗糙的,也不应该这么大。
“爸爸,是你吗?”我仍相信是他,别的人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那是父亲的声音。
至此,我接受了父亲过世的事实,原来人真的死后有魂,可以回来看望家人。以前人们说的我还不信,这次亲身经历,立马引起我的好奇心。
“爸,我能问你三个问题吗?”
“还是别问了,我不能回答。”知子莫若父,父亲好像知道我要问什么,提前封住了我的嘴。
我犹豫了一下,只能换个方式,急切地说:“我不问你们那边的事,我就是想知道,我想你的时候怎么联系你,我想跟你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在?”我真的有很多话要跟他说,他去世后,再也没有一个人,我可以无所顾忌地跟他谈论任何事,包括埋藏在心底的事。
“我教你个法儿,拿两张纸,写上咱们俩的简介,卷成条,再搓在一块,在炕角烟囱处烧。”父亲说到这,我想到家里有炕,但是我在家太少了,唐州怎么办,钢城怎么办?他好像读懂我的心思,接着说:“只要能通烟,让点着的烟往上冒的地方就行。”我好像看见,他举着食指做往上升的动作,这个动作让我的心情平复下来。
学校宿舍,我整理床铺,向阳的房间屋门左边下铺。叠好被子,我看见褥子上铺着一块小毛毯,床单、床垫都不是我的,这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我本来住的上铺,不知是我还是下铺的兄弟谁提议,我们换床睡了。我想,一个人粗心也就罢了,怎么两个都是马大哈,哪有换床睡光换被子的。虽然这么讲,我也想不起跟我换床睡的是谁了,在室友回来前,我还不知道自己在高中还是大学。宿舍的上下铺设置像高中,心境像大学,需要回来一个室友帮我确认。
大学同学曾潜端着饭盒进了屋,问我吃什么,要不要帮我打饭。我手里拿着一条很劲道的东西,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向他表示我有吃的,手里的东西好像永远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