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做的梦非常好，一定把它记下来。我拿过枕边的纸笔简单写了两行内容提要，结果早晨醒来纸上什么都没有。

后记：有些梦的真实感超乎你的想象，有一次二哥二嫂来我家，声称睡午觉的时候有人把她叫醒，醒来后我岳父站在她的床头，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她。我说她是在做梦，而她坚持自己是清醒的，而我们在半睡半醒间，谁能保证自己时刻是清醒的。更严重点，谁又能保证青天白日下，自己是完全清醒的。当有人告诉我他们亲身遇到的奇异事件，我可以理解他们绘声绘色的描述，也许他们确实看到了，也许他们的触感无比清晰，但不代表那是真的。

有一次在办事处，就我一个人，睡着睡着感觉有人在我旁边躺着，轻微均匀地喘着气，似乎也在睡觉。当时我确信自己是醒着的，它的呼吸节奏在我之后，当我屏息静气时，仍然能听到规律的呼吸声，就在我右手边的床榻上，近在咫尺。我又害怕又兴奋，因为我跟秦始皇一样，不甘心死亡作为最终归宿，希望有来生，哪怕坠入十八层地狱，只要灵魂不灭，死就不足为惧。我甚至希望遇见鬼，即使把我吓个半死，我也算寻得生命密码。但是这次真让我遇见了，我又吓得不敢动身求证，只是静静地听它呼吸。最后我终于壮起胆子，抬起右手向身边划拉，却一无所获。按照灵异理论摸不着也很正常，我开始猜测它是谁，睡过这张床去世的有两人，办事处的老王和我父亲。两人来此理由都很充分，老王故地重游，父亲看望儿子。但喘息声又不像粗重的男人，于是我又希望是个美丽狐仙，一定是看书生我值班敬业，前来劳军。

这件事无果而终，当晨曦透过窗帘照进卧室，我不知道那是真是假。的确，有的人很自负，习惯于信誓旦旦，把自己所见所闻说成公理，不需要推理证明也是真的。而我没有那个自信，遗忘是大脑的一项功能，意识模糊也不是人为可控的，所以我经常连自己都不相信，不敢轻易否认自己没说过的话、没做过的事。脑容量有选择的遗忘我已领教过，有个同学告诉我她毕业之初来唐州找过工作，还是我帮她安排的宿舍，当时我听了很惊讶，我从来没想到自己的记性会这么差，十年出头的事已忘得一干二净。在此并非标榜崇高，因为再早助人为乐的事我也记得，忘恩负义的事也不是没有。

言归正传，再次入睡。

一条南北走向宽阔的公路上，一辆车也没有，我和同事提着白灰桶忙碌。南面不远处上空，一座公路立交桥飞架东西，在公路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从立交桥下开始，我们开始在公路两侧摆放路障，每隔10米放一对，中间画白线，白线宽度就是公路上常见的那种。每划一条线，都要在白线南侧的路中央写上三个醒目的大字——精神病，用以提示司机前方路段危险，我们在此可提供必需的帮助。我回头看，划过的线，距离相等，线条笔直，已经划了七八条，我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不过看着干净的路面，终于还是意识到线在字不在了，只有脚下的几个字赫然在目。

这一发现，让我怀疑起这三个字的意思来。刚才光顾划线写字，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为过往司机提供援助也站上道义的制高点，但现在却觉得不对劲了。“精神病”与提供援助有什么联系，司机看到这三个字联想到的会是什么，我想会是精神病院，而不是援助。但是划线的初衷左右了我，我隐约感觉我们的出发点没问题，这么做也是经过论证的。“精神病”三字必是还有一层含义，而我孤陋寡闻，不曾探究而已。再或者那是一条专业术语，虽然我不懂，但过往的老司机肯定没问题。

于是，同事摆路障，我又继续划线写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