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兵后礼。”丘衣大师与舍耶大师齐口答道,神情平淡,语气理所应当。
陈茕环顾罗汉象,蓦然道:“我不懂你们的规矩,一年前想拿我归案,一个月前要置我于死地,如今来这么一套黄鼠狼给鸡拜年,呵。”三位老和尚仍无动于衷。
“到底是魁山寺还是魁山寨?”陈茕继续发问道。
三位秃头大师仰头大笑,三百年来敢将魁山寺喻作魁山寨的施主,唯有此女。
舍耶大师坐在禅席上,豪迈道:“陈茕,老衲当年伤你命门,如今自个儿的石门、元关、神阙也全都被秦家那位给洗了个遍,这叫一报还一报,你若是仍觉得自己亏了,大不了我把命门指给你,让你打一掌。”
陈茕不屑一顾,起身走向堂门,这里曾摆着论道台,他曾为她辩言。
“你如今就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装什么江湖好汉,若是吃我一掌,还不得天人永隔。”堂庭处,四支石柱成矩阵,她仰天观测,亭亭玉立。
“看这天象,再过一个时辰那个吃软饭的就要起床了,麻烦大师们送我回去,陈茕谢过了。”
云光大师资神安稳,绵绵恣气从口中放出,鼻中息出有风,便是风相。
息虽无声,却有浩然清气迸发,让女子乘风飞往射洪镇。
“韩珠林!”云光大师凝视着眼前的师弟。
丘衣大师身躯一震,这是五十年来师兄第一次唤自己俗名。
“你昨夜不是自称韩珠林么?怎的?真想还俗?”
丘衣大师犹豫道:“可能还俗?”
云光大师冷哼一声,起身挥袖,不再理会这两位不省心的师弟。
舍耶大师无可奈何,露出疲意:“世人皆知韩国有遗孤韩沪,妻妾如林,却未料妻儿中尚有漏网之鱼。”
“舍耶!难怪师父说你练不得狮子吼。”堂内回荡着云光大师的声音,云光大师本尊却已不在罗汉堂。
丘衣一脸消沉:“师兄啊,昨夜我要是出手了,魁山寺会不会有灭顶之灾?”
“这要你出手了才知道。”堂内再度回荡其声。
十八罗汉三弟子迦诺迦跋厘惰尊者,闭目沉思,须发皆白。
“忽的有些羡慕梵音寺了,那才是真的世外福田啊。”韩珠林嗟叹道。
“师父说众生福薄,我得去看一看如何福薄才行。”
舍耶一手略举,欲要劝说这位师兄。丘衣大师却瞪着他,沉稳道:“你生性刚烈,师父让你主持魁山定有他的思虑。”
“我韩珠林自幼上山,在魁山躲了一辈子,如今风烛残年,再不怕死了。”他低沉着,迈向庭堂。
魁山是整座遂宁城最高的山,罗汉堂是魁山之巅,韩珠林俯瞰山脚的遂宁死海,微熹洒落湖山,有人难得惬意。
舍耶仍坐在罗汉堂:“其实你一开始就做了打算,先找陈茕和沈庆文讨说法,为了躲避秦家追杀,便可名正言顺的浪迹天涯,或是隐于世外。”
“哥啊,我脾气急,但我不傻啊。”
十八罗汉十弟子般陀,意为“路边生”
十八罗汉十六弟子注茶半托迦尊者,意为“小路边生”
同为私生子,但哥哥聪明,而他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