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个小女生，会麻烦点，但也不是特别难，机会可以慢慢找，况且这事儿想尽快奏效也不靠谱。

父亲起来后，苏元又激动了一把，偷偷地抹泪。

早饭的时候，苏元斟酌了一下措辞，把打算推掉赶赴清湖市参加辽北中等师范学校术科考试的事情跟父母提了一嘴。

虽然退伍多年，但仍旧极具军人气质的苏明山肩宽背阔，坐姿挺直。四方大脸，眉毛粗重，鼻直口方。从长相上，苏元的相貌继承母亲的基因要多于父亲，很清秀，文质彬彬的帅哥少年。

苏父粗重的眉毛略微扬了扬，缓缓放下筷子，精亮的目光直视儿子，没反对，没赞成，只是说道，“以你现在的成绩来看，上高中的难度很大，如果不考辽北师范，万一考不上县二中怎么办？你想过后果么？”

萧念云也对儿子这个决定感到太突然了，之前咋没听他提起过呢？这晚上就要去清湖了，早上才突然这么说，这也忒突然了点，做父母的可是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哦。

家里一向民主，儿子的成绩虽然不咋地，但父母从来没有强求过他什么，因为儿子虽然成绩不好，但胆小老实，乖巧识礼，书法写的好，画画也好，关键是从不惹事。

况且他自己拿主意这种事情，这好像还是头一次。

不管咋说，得弄明白他到底是咋想的。

萧念云看了丈夫一眼，然后对苏元柔声道：“儿子啊，跟妈妈说说，你这是突来的想法呢，还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你爸刚才说得对，辽北师范的美术专业这可是首届，下次再考就得四年以后了，而且你从小就学画画，考个术科什么的完全是手掐把拿，完全不成问题。而且辽北师范的文化课要求不高，只要过了四百五十分就可以了，你们学校是定点招生，加上你在内，这次去的六个考生当中就属你术科最过硬了。这个辽北师范的名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基本上就已经是你的了……”

苏父忽然冷脸沉眉地“哼”了一声，慢悠悠地对自家婆娘道：“你就这么敢肯定他的文化课能过关，别忘了他上次期末考试的数学成绩才打了28分。”

苏元的脸顿时就是一红，低下头。这个分，太TM尴尬了。

儿子脸红低头，苏母还以为苏父又拿成绩说事儿，胆小的儿子受不了了，雌威爆发，啪，筷子拍桌上，柔润婉约的江南小女子气质消失，凤目凌厉地瞪着自家老公，母老虎似的提高嗓门道：“你个死老头子揪着一回还不放了是咋地？谁还没个失误的时候，我儿子难道就不能超常发挥一回？”

苏父无视老婆忽然爆发的雌威，无视那双咋看都看不够的漂亮凤目里面迸射出来的道道锋芒，仍旧慢悠悠地道：“老婆，要想打胜仗，得素质过硬。要想考得好成绩，得基础牢靠，你凭良心说，超常发挥这种事情，你信么？”

“呃……这个嘛，呵呵……”苏母赧然，身上的母老虎瞬间跑没影了，又化身成了温柔婉约的江南小女子，看着低头的苏元，手臂撑着桌沿，侧身凑过去，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柔声道：“儿子啊，你觉得自己这成绩……如果硬是考高中的话，能靠谱不？”

苏元沉默了会儿，毅然决然的抬头，目光清澈坦然，充分地表明了必须成功，绝不成仁的决心和态度。

“靠谱。”

“证明。”苏父当兵出身，凡是拿证据，靠嘴不行。

“嗯，你爸说得对，儿子，你得拿出能让父母信服的证据，如果拿不出来，那么清湖的术科考试你还是得去。”苏母也端正态度，严肃地道。

父母民主到这个份上，对于成绩一向很差的苏元来说，这是个顶顶幸福的事情。

苏元看着坐在身侧的母亲，又看着对面的父亲，真诚地道：“爸，妈，只有一天的时间，我拿不出能让你们信服的证据，但我不会拿今后的人生跟你们开玩笑，如果妄言，那就是对我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你们不负责任，辜负了你们。我只问你们一句，你们相不相信我？”

“这……”

苏父苏母互相注视一眼，老夫老妻近二十年，儿子都这么大了，夫妻间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老婆，咱儿子好像变了，感觉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呀，你觉得呢？

老头子啊，还别说，好像还真是，儿子现在给我的感觉咋恁成熟呢？

老婆，那你咋想的？

老头子啊，咱儿子很少自己拿主意，要不就信他这回？

老婆，你意思是说赌一把？

嗯，老头子，咱就赌一次，人生难得几回搏，咱这次就信他，赌一回，考个中专，哪儿抵得上以后弄个大学文凭揣着，指不定将来能赌出个清大北大的才子来呢。

老婆啊，你又飘了，醒醒的好。

死老头子，今晚给老娘滚沙发睡去，昨儿居然敢跟人家灌酒灌多了回来，你皮痒痒了吧？

那个……嘿嘿，老婆啊，下不为例，现在咱谈的是咱儿子的事儿，别扯我身上中不？

哼。

父母眼神交流完毕，苏父轻咳一声，沉着脸，目光如炬，拿出老兵那种令人胆怯和不可抵御的精气神，做威严状，道：“儿子，我再问你一次，想上高中这个事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么？”

“是。”

“好，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成功失败，一切后果你自己承担。”

苏元顿时喜上眉梢，抬起屁股，身体前倾着，半躬身状态，讨好地对父母道：“谢谢爸爸妈妈。”

“乖，儿子，快吃饭吧。”

事情谈妥了，早饭吃的温馨幸福，其乐融融。

快吃完饭的时候，苏元想问父亲那位新来领导的事情，话到嘴边了，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缓一缓，晚上再找机会试探一下。

门铃声忽然响起。

苏元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位穿着浅色蓝T恤，深蓝牛仔裤，身材高大结实，眉毛浓重的少年。

看到苏元开门，赶紧把他拽出门外，拉着他快步走到门洞的楼梯拐角处，急切地道：“元儿，赶紧地，记叙文，题目快乐的假期。到学校后我去你班找你，拜托了。”

高大少年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走，交代下迫切的任务，上学之前，赶出来一篇记叙文，快乐的假期。

石头，大名高一鸣，苏元最铁的哥们，穿着开裆裤，撒尿活泥巴的交情，也是他的保护神。

小学到初中，但凡任何人想要欺负苏元，必须得问过石头的拳头。整个子弟中学，包括校外的混混，敢挑战石头铁拳的人，没几个。

可惜，这哥们死于二零零九年，在省城开公交车的时候，抱打不平，为了一位在车上被暴徒凌辱的少女，在人数众多冷眼旁观的乘客们的眼皮子底下，一个人单挑四个歹徒，结果被歹徒捅了三刀，导致动脉大出血，等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治身亡。

上辈子的苏元之所以变得颓废偏执抑郁，石头之死也是诱因之一。

苏元的眼睛又一次泛红湿润了。

又见到了少年时期的好哥们，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