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件做的事,就是通知布置在帝都的人把三儿子阿德齐营救出来,毕竟阿德齐一旦被当成要挟自己的筹码,这场仗就不好打了,所幸自己对安排的人很有信心,甚至可以说十拿九稳地把这个深得自己喜爱的懂事儿子营救出来。
而第二件事,自然就是立马组织人手在大广场的东侧入口修筑起高耸的壁垒,他深知三族绝对无法在荒原与帝国军团对阵,唯有把他们挡在死灵谷中才有取胜或和谈的机会。
但死灵谷的岩壁极为坚硬,很难雕凿,构筑壁垒又需要大量的石料,无奈之下,他只能动员全族的量,把所有能拉石头的载具和能搬动石头的族人都征用上了,几乎把靠近死灵谷入口方圆数十里的石块都捡完了才终于筑起了一道高达二十摩卡,长近一斯卡,宽度也足够两辆马车并排行驶的的巨大石墙。
考虑到被掘塌的风险,石墙底部近三摩卡的外侧面石缝中甚至灌满了铁汁,真可谓是铁壁一块。
只要帝国军团不能飞,要想逾越这道石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光有不能动的石墙是不够的,驻守的兵力才是重头戏。
最让阿德尤斯头痛的就是这个,托纳兵力基本都是骑兵,习惯了骑马作战,现在让他们站在石墙上驻守,需要调整磨合的地方就太多了,拿最简单的来说,托纳骑兵很不习惯站立太久,适合了马背的双腿似乎早已经完全依赖那结实的屁股,只要一有坐下的机会,它们就会不听使唤般地罢工,让屁股来承担它本该承担的责任。
但坐着是无法打仗的,一旦帝国军队发动潮水般的进攻,站着的托纳人很快就会腿软而疲累,到最后甚至可能会出现帝国将士蚂蚁一般漫爬上石墙都无力回击的极端情况。
但按照他的意思去进行强制性站立训练,抢先受不住的居然是阿孛齐。
“父王,与其这样,不如我先带几万人马冲杀过去,这实在是太难受了啊!”
“然后呢?我去给你收尸?”阿德尤斯简直想立马抽他一个耳光,但却忍住了,看着一脸尴尬的阿孛齐叹了口气:“从今天起,不要再称我为父王了,我已经不是什么托纳王,你身为大萨卡,应该急为父之所急,这场战争会很惨烈,任何情况都可能会发生,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这里只是第一道防线,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线,一旦失守,荒原三族虽不至于灭亡,但也必将大势而去,子子孙孙将在帝国的统治下逐渐被同化,我们为之奋斗的自由和独立以及为此付出的努力和心血都将被遗忘,而这是为父不能容忍的最大失败,我族未来之命运,必须紧攥在我族之手,若为奴,毋宁死!“
“孩儿知错了,我现在就去好好调教那些瘪犊子玩意……”阿孛齐立得笔直地铿锵道。
“很好,但要注意方式方法。”阿德尤斯语重心长道:“练兵主在练心,练志,你首先要调动起将士们心里的斗志,些许身体上的痛苦和难受就算不了什么,因为在石墙上,我们可能不只是站一天两天,而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两年也不一定……”
“孩儿明白了!”阿孛齐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身就要走。
“等等,阿油回来了吗?”
“应该快到了,他一回来定然会赶到这里来的。”阿孛齐一听到这个名字就露出一副很是惬意的笑容:“父亲找他有事?”
阿德尤斯点点头道:“是啊,帝国派来的钦差大人现在还留在这,你说我现在该把他砍了呢还是礼送他回去更好?”
阿孛齐挠了挠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觉得父亲还是把放了更好些,何况丹尼斯公爵为人也不错,与孩儿相处也算是……”
“与你相处得很不错?”阿德尤斯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难道你就没瞧出来,他是个完完全全的骗子?”
“骗子?”阿孛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怎么可能!他一介堂堂公爵……”
“这就是他的乖张之处。”阿德尤斯不可置否地冷笑道:“他以为荒原无人识得他,却不知我第一眼就瞧出了他的真面目,只是因为想知道他跑到荒原来干什么而没有揭露他罢了,但他拿一篇肉麻的情书来糊弄我们就太侮辱我们三族了,但这也解开了我长期以来的一个谜团,让我知道你姑姑为何会鬼迷心窍地要嫁给幽山那个蛮人了。“
说着阿德尤斯把一道已经泛黄的信笺从怀中掏了出来,看那模样,显然是随身随带多年的珍贵之物。
在阿孛齐木然的眼神中,他又把摊在案几上的一张墨迹未干的皮卷拿了起来,一齐摊开在阿孛齐眼前:“看看,这字迹是不是一模一样?”
阿孛齐指着皮卷道:”这不是钦差大人昨晚写来送给父亲的赞诗吗?
“对啊,而这张,却是他写给你早已不在人世的阿蕾莎姑姑的情书!”阿德尤斯无比生气地说道:“而他现在,居然用它来冒充诏书,还让鄂赤人刻在了石碑上!真是岂有此理!”
“这样啊!”阿孛齐恍然大悟:“可孩儿还是搞不明白他为何要冒充钦差,以他公爵的身份,完全不必要多此一举啊!”
“哼,难道你还不明白?一个帝国公爵若无正当理由,是无法走进荒原的,当然更无法享受到钦差的礼遇,这家伙骗吃骗喝也就算了,还敢如此无礼,我要先把他关起来饿几天,怎么处置他,我倒想听听阿油的意见,毕竟你说过,他好像和阿油很是熟稔,对吧?”
“是……是啊,该怎样形容呢,就那啥……一故……见……”
“一见如故?“
“对对,就是一见如故,父亲你是不知道,当时见他们如此亲切,孩儿还妒忌不已呢!“
阿德尤斯是知道幽川的底细的,听到阿孛齐这样一说,倒是放下心来,对丹尼斯的气愤也莫名地消了几分,但对他此行的目的仍旧顾虑重重,隐隐觉得丹尼斯荒唐的背后,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算如此,也饿他几天再说!”阿德尤斯把手挥:“你下去吧,抓紧训练!”
阿孛齐转身就走,但还没出门,却又被阿德尤斯叫住了:“等等,你派人把那个狼人押送到这里来。”
“父亲,那恐怕不妥吧?万一他挣脱控制,父亲就危险了!”阿孛齐悚然失色地劝阻道。
“无妨,为父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他是一个不错的试练对象。”
阿德尤斯抽出自己的佩剑,用指尖在剑刃上轻轻叩弹起来,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铮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