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的子是清苦的,也是枯燥乏味的,叶玄的一两餐由利无极来回取,又或者是城内府中的府卫送来。
若严格依照礼制,从现在到明年四月十七的“小祥”之前,叶玄都只能食用一些粗粮,一周年祭后,才能食用蔬菜瓜果,两年“大祥”之后,才可用酱醋调味。
不过,叶母因为担心叶玄的体,劝诫他别那么死守礼法,在百之后,就不必再食粗粮了。
因为担心母亲的体,叶玄只好答应下来,因为他若一直死守礼制,母亲也一定会陪着他吃一年的粗粮。
况且,自汉末以来,君臣更迭,礼法崩坏,又因为天下丧乱,夭寿者多,若严格按照周礼来守孝,估计有些人一辈子里有半辈子都在为亲人服丧守孝中度过了,所有很多人不按礼法守孝,食、听曲大有人在。
远的不说,就说前朝魏时的阮籍,和本朝初的安丰县侯王戎,居丧时就曾在客人面前食饮酒,阮籍甚至还醉酒高歌,可却依旧不影响他那风流名士的称号,最多被世人冠上一个“狂”字而已。
叶玄少年扬名,又随大军北伐,征战四方,比之他们,似乎更有资格可以蔑视这些世俗道德。
即便他现在脱下孝衣,披甲戴胄,跨上战马,拔出佩剑,重回江北前线,想必世人也绝不会说他半个不是,反而会夸赞有加,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知道,荆州城内有一个人,现在无比需要他的陪伴。
关于林潇云的事,叶玄一直没有告诉虚子怜,也严令利无极,不准在母亲面前提江北的事。
自从在济阳知道了叶凌的死讯后,他的脑海就一片混沌,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所以,至今他所知道的,也只是虞青的那一句话——林潇云被越王送到建康救治,至今生死不明。
他不开口提这件事,一来,是仍愿意相信林潇云可以平安无事的度过这次劫难,二来,也是知道,虚子怜如今绝对再承受不住任何打击了。
能瞒多久瞒多久吧,这样隐瞒下去,或许,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守墓期间,叶玄的作息依然同往常一致,早上起来,和利无极对练一剑法,在利无极回城取餐时,他就一个人看一会兵法和史籍,又或是推演一番如今前线的局势,再不济,雨天暗的时候,安安静静的看着雨幕,放空一下自己,也比无所事事的枯坐要强。
对于时下文人士子间广为流传的老庄玄学和思辨驳论,他并不感兴趣,于他而言,没有多少用处,叶凌从小教他的,都是极为实用的兵法和博弈策论。
至于诗词歌赋、曲艺绘画,他虽然从小受到母亲的熏陶,但也都是略懂而已,只会欣赏,不堪大作,当然,音律除外。
只是,音律这一块,叶玄是不会再碰的,而心里的那道槛,如今也更加迈不过去了。
下午和晚上,叶玄一般都会抄写《孝经和《老子五千文,偶尔也会去父亲的陵墓边走走,给那些刚栽植下去的松树浇一浇水,松一松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