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大象已经逐渐安静下来,被拴在树上的几匹战马是不是紧张地来回走动着,野猪林里越来越安静了。林德箭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一片死寂的二十一个南凉将士面前,这是他不得不面对的烂摊子。
郑德敏带了两位旧时战友和九十名将士出来,本来只为快速找到林德箭免得被敌方势力得手,却不料里边掺杂了一个叛徒宋忠义。
宋忠义如今下落不明,不知是返回了南凉城还是彻底逃离南凉城,只知道他没有死在象蹄之下。他是儒门孙明行的人,没人知道孙明行许诺了什么好处给他,让他不仅出卖、背叛林德箭,还敢在这野猪林里对自己的袍泽战友痛下杀手。三四十头巨象冲击都没有他害死的人多。
这个人渣,不得好死。
儒门能用这样的人,说明儒门也已经从骨子里开始烂了。
……
这二十一个人里,有跟随林德箭六年之久的郑德敏,有崇拜他五年多的甄立新,还有一直听着箭神传说的其他人。而他们之中不知道有几个,手里已经有了袍泽的鲜血。
士兵听令而行,这是天职。但自相残杀,不可原谅。这笔账,也只能记在儒门头上。
但是,眼下的十六人和那五个昏昏欲睡的伤兵,怎么办?南凉城还能不能去,南凉军方是何态度?这种种问题,亟待解决。
林德箭纠结之际,林豫墨悠悠醒来。
林豫墨此次重伤不再骨头外表,而在脏腑震动损伤,尤其是肺部受损伤及宗气运行,大大减缓了自身的恢复。晕倒时、睡着后也还罢了,此时醒来只觉得五内俱焚浑身难受。挣扎着爬了起来,却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远处的象群中已经不时传来了鼾声。
他顺着火光来到林德箭身边,叫了一声“爹”,然后脚下一软便直接坐倒在地。
林德箭赶忙扶他坐好,然后拿出那只玉葫芦,林豫墨熟练地摘下盖子倒出一粒橙黄色的丹药咽了下去,却是之前见黄雅欣拿出来过。
服下丹药后脸色立马有所缓和,林豫墨直接摆了一个便于加速气血运行的双盘姿势,却不是运功疗伤,而是有些话着急跟父亲讲:“爹,奚爷爷怎么样了,爷爷奶奶他们呢?陆叔叔呢?还有跟我们一起来的甄立新他们呢?”
林德箭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不远处坐着的甄立新却忍不住接口了:“我在这儿……”
林豫墨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着林德箭。林德箭只得含混地说:“儒门的人一死一伤逃跑了,我们得预防他们对易州那边下手,所以你奶奶和老陆已经出发回易州了。”
“爷爷和奚爷爷呢?”
林德箭叹了一口气:“豫墨,爷爷在疗伤,现在不要去打扰他。你奚爷爷他……他死了。”
林豫墨闷哼一声,口鼻里又有血渗出。他强行咽下喉咙中涌上来的鲜血,然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这就是儒门的做事风格吗?好吧,够霸道!”
林豫墨抬起头看向林德箭:“爹,我决定了,奚爷爷的毕生愿望,我接下了。从今往后,只要我林豫墨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墨门消失。只要墨门还有传承,不管要花十年还是一百年,我一定会让墨门重建起来。”
“今日之仇,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他们也必须偿命!不管他儒门有多少高手,谁阻我,我杀谁!”
林德箭看着儿子颤抖的双肩,使劲儿点点头,这也正是他的意思。不过此时却要赶紧转移孩子的注意力,不然对其心神损伤太大:“豫墨,报仇的事不在一朝一夕,爹娘和爷爷奶奶都会支持你。现在你先帮爹想一想,这些个将士该怎么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