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逼我!”
程审年的脸上是血,衣服上是血,眼睛里也是血,这种血吞没了他,让他发不出声音,喉咙蠕动,很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国贼。”
程审年向白六冲过去,但是白六并没有挥刀,侧身躲过程审年的匕首,右臂像是橡皮棍子一样弹到程审年的肚子上。
“嗷!”程审年痛的口不能言,后退几步,跪倒在地,已经不能站立。
“老七,你走吧。”白六叹了口气,转身想要离开。
说时迟那时快,一枝利箭从林间飞出,钉进白六身后的一个伙计胸里,那人连句话都没说就直接仆倒在地。
和利箭同时,温迪罕僧虔飞身冲出,左掖夹住捅杀彭大春的两杆长枪,右手持刀砍来,那两个长枪手本以为杀了彭大春就万事大吉,不曾想居然还要厮杀,错愕之间松开长枪踉跄后退,哪里还来的及!一个直接被砍倒,另一个右手划了个口子,负痛后退,僧虔大步赶来,一刀毙命。
“僧虔!你这条野狗!”白六怒吼,架起长刀劈来,僧虔并不应战,连续躲闪,忽而左手从身后擎出一条铁索,猛地打飞了白六的长刀。
恰在此时,高俊和何志也也从树林间跳了出来,用长矛逼住了另外三个小喽啰,那三人只有直刀,不敢和两根长矛对抗。
“白六,今天你终于山穷水尽了!”僧虔左手托着铁索,右手用直刀架在白六的脖子上,白六已经是冷汗直冒,一屁股坐倒在地,两股战战,口不能言。
“白六,今天我可以做主放你走。”看见白六倒地,那两个小喽啰也主动放下武器,何志也持长矛看着,高俊走到白六面前,用长矛抵住白六的胸口。“但是你务必老实回话。”
邻近中午的时候,术甲通和蒲察阿虎等人终于到达了当初白六藏身的山谷,但是山谷里现在只有空空如也的房舍,毫无一人踪迹。术甲通打开一栋木屋,看见了里面挖的地牢。
“糟糕!”术甲通狠命的吸吸鼻子,仿佛能闻到僧虔的气味。
“郎君!北边的地都被踏平了,树上还有火把的熏黑,他们是昨晚连夜明火执仗的往北去了!”一名保甲匆匆来报,此人是德兴县人,靖安民庄上的猎户,经常走山路,很快发现了白六的蛛丝马迹。
“追!追!”术甲通一愣,突然惊慌失措,还差点滑了个跟头,蒲察阿虎赶忙扶住,术甲通又惊又急,挥手让蒲察阿虎快追。
“戎门,您这是怎么了?”蒲察阿虎招呼着全员集中继续追击,一面照顾着情绪越来越失控的术甲通。
“我还没说明白吗?快追!一定要找到温迪罕僧虔!”
“这伙人既然往北逃,就是落在十万行省兵之中,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白痴!”术甲通一把抓住蒲察阿虎的衣领。“温迪罕僧虔必须落在咱们手里,除此之外哪里也不行,快追!”
术甲通开始颤抖,汗水大滴大滴的流下来。
蒲察阿虎在最初的惊愕之后,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父亲说的对,这个案子,真的水深。”
……
“所以说,我们四年前就开始帮助这个朝廷官员销售私盐,从宝坻、沧州盐司出来的海盐,少说也走私了二十万斤。”白六情绪慢慢平复,向高俊和何志也供述。
“大定年间,盐司每石增加了二十多斤的损耗,其实大部分都用作私盐了。”
“之所以不在中都路售盐,主要是中都路检查严密,而且中都路都转运司没有我们的人。而运到西京、河东之后,可以转手卖到草原上,获利百倍,此外还有从海路运往南家的盐,也是利润丰厚。”
“我等原本只负责私盐从河北到河东的路程,赚些小钱,去年,我们帮他们做了个案子,干的手法漂亮,这才被招拢,知道我们原来在为朝廷官员卖盐。”
“招安一事与私盐原本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想找个出路而已。大概是两个月前,我和易州郎山寨巡检薛京搭上了关系,过了几日,有个使者来到我们的寨子,说是薛京的上级派来的,要和我们单独联络,让我们帮他做事,此人深不可测,连我们在帮着一位朝廷官员卖私盐的事情都知道。”
“他叫我们故意漏一批私盐给官府,然后把来查验私盐的官吏名字告诉他。不是冤家不聚头,来查私盐的就是你温迪罕僧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