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英雄是天生的,英雄气质是一股潜在的暗流,遇上某种外界的诱因,便会转化为英雄行动。然而也有一种说法,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最没用的人,最无牵挂的人,或者是就要死的人,往往会做出常人不敢做的事情,能人所不能,反而成了英雄。
释无名这次做了英雄,或者说逞了英雄,心中还是有几分畅快的。
他往山下走着,腰间别着紫金红葫芦,那里面是被他误打误撞装进去的猴魔,肩上背着一兜子新鲜的干粮,那是聂妈妈刚刚替他做好的。
他手里牵着一只灰色的瘦毛驴,走起路来打蔫儿,那是大师兄送给他的,他也不知道这走得比自己还慢的驴子能有什么用,他一骑上去,这驴子立马哼哧哼哧地喘粗气,根本驮不了他。
可大师兄死活非要将这驴子送给他,仿佛在弥补他心灵上对这位小师弟的愧疚。除此之外,大师兄还送给他一盒冰蚕。
十一师兄司马戌则什么都没送他,只是在临行前,反复问他“你确定要去?”之类的话,见他孤注一掷,司马戌便黑着一张臭脸走了,说什么要不怕死就尽管去罢。
走了片刻,未到山脚,瘦驴已经气喘吁吁,释无名无奈之余,心想不如到了山下,随便找个地方将它放生了。
他拉着驴,慢吞吞地走了近半个时辰才下了山,那山下的一株矮松之下,却有一个矮小的身影在那里坐着。
“师兄?”释无名拉着驴走近几步,发现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山上道别过的司马戌,“师兄,你何时下的山?”
司马戌嘴里衔着一根稻草,见释无名来了,“噗”一声将稻草喷出去,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这么慢?只怕没走到西天你便死了。”
“咦?师兄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嘱咐我吗?”
司马戌迟疑了一下,转身,背对着释无名说道:“没什么,不过我正好也要去西边办点事情,顺道同你一起走。”说罢便向远处走去。
释无名有些想笑,眼前这个高不及六尺的小小身影,此时竟突然高大了起来。
那头干瘦的驴子终于没有卖,它不再是拖累,因为司马戌将一道大力符和一道神速符分别打进那驴子的身体,它顿时精神抖擞起来,竟能驮着两个人飞快地奔跑,行速不亚于汗血宝马。
这西牛贺洲与南赡部洲不尽相同,因其盘踞世界西方,又有许多佛派与道派交界之地,佛道惧不管束,因此便生出许多歪门邪道来,这偏僻之地,也就常常出现妖怪,而生活在这一带的人,偶然见到妖怪,也就不以为稀奇,只要他们不到城里捣乱,不去伤人,也就没人去管。
释无名也是妖怪,只不过他们鬼虚族在妖怪中,算是长得好看的,而释无名又是眉清目秀,鼻眼周正,若不是一头乱糟糟的褐色头发和那一对赤红色的眼瞳,怕是比一般男子还要俊上几分。
因此他走在路上,虽然偶尔会招来一些异样的目光,却也没有哪个地方因为他这个妖精而鸡飞狗跳。
驴比马快,二人走了一天不到,绿洲渐渐稀少,风沙也越来越多。
司马戌说前方十里便是范围极大的沙漠,眼见到了傍晚,不宜再往前走,若是夜晚被困在沙漠泥沼,那二人便省去给自己挖坟了。
司马戌对西牛贺洲的路还算熟悉,引着释无名一同在向北走了七八里地,人流越发密集起来。
释无名发现这一地带的人与自己家乡的人长相有很大差异。他们的鼻子更高,眼睛更大,肤色也更黑。瞧穿着也是怪模怪样,宽宽的袖子和鼓起来的裤腿,圆顶小帽还有尖嘴小靴,远远看去像一个个灯笼似的。
二人随着人流走不多时,便远远瞧见了城墙,那城门上赫然写着“宝象国”三个大字。走到国门之前,却发现那门前守着两个门子,身着宝蓝色的军服,手里持着长戟,凡进去的人,必将一只竹简给那门子过目,得到允许后方才踏入国门。
“糟了,我忘了件事情。”司马戌突然止住了步子,棍子似地杵在那里发呆。
“师兄,怎么不走了?忘了什么事?”
司马戌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啧一声道:“我走时着急,没带通关文牒。只怕咱们一时还进不去了。”
释无名愣了一下,通关文牒为何物,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但若混进城门去,对他来说倒不是难题,“师兄,我有遁形之术,隐了身子便能进去。”
“那我怎么办?”司马戌凝着眉道。
释无名道:“师兄,你驾云进去不成?”
“驾云?”司马戌高高挑起了眉毛,“云岂是说驾就能驾的?”
“我之前见阿木便能驾云,日行万里不在话下。”
“我能与阿木比?阿木虽是老小,却是师父最疼爱的一个,什么厉害的本事都教给他了!而我只是符咒拿手而已。”
“师兄,那你使用轻功翻墙进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