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名仕一脸羞愧,别人说他,他还可能不服气,可庄校长说他,他是一点也不敢反驳的。
庄校长已年逾七十,是本市声名远播的学者,无论从岁数上还是资历上来说,他都是高高在上的。最重要的是他与吴名仕家深有交情,而且以吴名仕差劲的学习成绩来说,能来到这所重点初中上学,也全靠庄校长的扶携。看过许多艳情书籍的吴名仕甚至一度怀疑他与自己的奶奶有什么特殊关系。
教室门口,庄校长把吴名仕数落一顿之后,又问:“初中若是毕不了业,你有什么打算?”
吴名仕吐了吐舌头,“大不了就天天在家研究《西游记》呗,说不准以后还能上个讲座什么的呢。”
庄校长闻言重重叹了口气,眉头紧皱,又从头到脚对吴名仕一番细细打量,就好像之前没见过似的,把他看得直发毛。
“庄校长,怎么了?”
“嗯......看来这是天意啊......”庄校长点了点头,踌躇半天才说:“今天放学之后,你来我家。”
听了这话,吴名仕脑中闪过许多奇怪的念头,看这老头整天花里胡哨的,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本来不敢去,但是转念一想,他之前问自己关于会考的事情,说不定他是想偷偷透露给自己毕业会考的考题呢!
“好!好!庄校长,我放了学在门口等你。”
庄校长摆着手说:“不行,这件事非常机密,不能让别人察觉,你吃过晚饭,悄悄来我家。”
吴名仕听到“机密”两个字,更加笃定庄校长是要给自己考题,心中禁不住地欢喜。
晚饭胡乱一吃,他便匆匆忙忙地去找庄校长。
毕业会考在即,早拿到会考的题目,抓紧背下来,就能多一分通过考试的把握,事不宜迟,万一那老头抽风不给了,这最后一丝希望可就破灭了。
因为庄校长和吴名仕的爷爷是旧同事,所以他们同住文化局宿舍之内,两家离得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
而庄校长不愧是校长,他家里的装饰可说是中西合璧的典范:屏风,花瓶,博古架突出东方特色,音响,红酒,皮沙发又彰显西方文化,任谁看了都要竖起大拇指夸赞一番,不过吴名仕从小和庄校长熟悉,经常来他家做客,所以也就不以为稀奇了。
“庄校长好。”他敲开门后先打了一个招呼,跟着向里走了几步,一屁股坐上沙发,像到了自己家一样。
“行了,不在学校就不要叫我校长,叫我爷爷就行了,孙子。”
吴名仕翻个白眼,觉得校长的话不太顺耳,不过论辈分来说,他确实是个孙子。
“庄爷爷,庄奶奶今天不在家呢?”吴名仕一面说着,一面游目四顾,发现平时很爱在家喝茶看书的校长夫人并不在家。
“她跟几个朋友去听音乐会了。”
“哦。”吴名仕松了口气,校长夫人每次见他,必得狠狠教训一番,今晚可巧不在,令他如释重负。
“你跟我来。”庄校长说着,便引吴名仕向自己书房里走去。
“庄爷爷,家里有没有别人,你直接把会考试题给我就是了,干嘛还要去书房啊?”
庄校长一愣,刚迈出几步的拖鞋突然顿住,皱眉问:“什么会考试题?”
“哈哈。”吴名仕有些不好意思,讪笑道:“庄爷爷这么晚把我悄悄叫来,不是要给我会考试题吗?难不成还是请我吃夜宵?”
“咦?你这孩子可真是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你试题了?”
“不是说机密吗?还有什么比会考试题更加机密的吗?”吴名仕挠着头说道。
“你这孩子!不知你是聪明过头了,还是傻过头了。”吴校长鼻子里笑了一声,想骂他几句又张不开嘴,心想对于一个初三的孩子来说,能想到的机密,可不顶大了就是试卷答案么?叹着气道:“跟我过来罢。”
吴名仕还以为自己猜中了,顿时一脸喜色,脚不沾地进了书房。他虽然经常来校长家里,却从未进过书房,刚一跨进门槛便立时傻眼,这可真是一间“书房”,满墙满桌的书籍,足有三四千本。
“你坐下吧。”庄校长指了指书桌旁边的椅子。
“不用了吧,我拿了试卷就走,不多耽搁您的时间。”吴名仕呵呵笑道。
庄校长摇了摇头,又指了指椅子,继续示意吴名仕坐下,“这件事很郑重,你不要嬉皮笑脸的。”
“哎呦,看您整天穿得这么前卫,没想到也有迂腐的一面呢,不就考试题吗,对我们来说是大事,可对于您校长来说,那就不算事了!透题的事,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出去的,爷爷就放心吧!”吴名仕仍是一副轻佻模样,将转椅向后一拉,坐了下来。
出乎吴名仕的意料,庄校长并没有去书柜或者抽屉里拿什么试卷,而是在床底下取出一个十分陈旧的木盒,吹一口气,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