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问你问题,而是我提问你问题!”女教师怒道。
吴名仕却听不出这一字之差有什么玄机,耸了耸肩说:“哦,老师要提问我什么问题?”
“刚才说了,就是《西游记》伟大在哪?”
“哦,原来是问这个。”吴名仕干咳了两声,正了正声色说道:“说到这个嘛,我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毕竟呢,我是作者吴承恩的后人。”说到这里全班哄堂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是吴承恩后人这件事,只有他自己承认罢了,就像很多人到处去承认自己是总经理、董事长一样,其他人看了只是可笑而已。
吴名仕却丝毫不顾他们的嘲笑声,继续说:“我祖先吴承恩老先生所著《西游记》这部书呢,伟大就伟大在它是脱胎于历史小说中的第一部真真正正的神魔小说,除了高超的文笔和人设之外,这小说的飞白可说是极其有趣了!”
“飞白”一词对于女教师来说就像大洋彼岸一样陌生,她皱了皱眉,想问又不太好意思问。
可吴名仕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亦或许是急于显摆,也不等她开口就说:“飞白也就是留白,就是给读者留下的想象空间,说白了呢,就是制造一些悬念,留给读者去自由想象,就像很多不懂装懂的人说西游记有什么......批判现实的意义,这就是飞白的一部分,是读者妄加揣测。”
女教师一听,脸上肌肉立刻跳动了一下,冷冷地笑道:“那你都揣测出什么来了?”
吴名仕迫不及待说:“其实仔细想想,《西游记》中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是非常耐人寻味的,我认为啊,取西经的背后可能有个重大的阴谋,是佛道两派斗争的结果,还有啊,孙悟空大闹天宫本事非凡,可取经路上谁也打不过,我认为啊,他可能......”
“住嘴!”平地一声雷,正说在兴头上的吴名仕被女教师猛然截断:“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吴名仕并没被女教师的威严震慑到,反而淡淡地说:“老师,您叫我回答问题,又不叫我说,到底怎样啊?”
女教师头疼起来,鼻孔朝天喝道:“外边站着去!”
吴名仕似乎早已料到自己会遭遇这样的结局,慢吞吞走到了教室门口。
教室外头,一股暖风伴着花香扑在吴名仕脸上,令他的心情越发舒畅起来,他并不把女教师的话放在心上,他这位《西游记》的行家,要与这些外行去做争论,那真是自贬身价了。
此时正值春末夏初,苍天上大雁盘旋,操场里短裙飘动,风景极好。吴名仕看着看着,不觉神思远游,回想起关于自己的一些事情:他是吴承恩的后人,这可是他七十多岁的奶奶告诉他的,据说以前有一本家谱记得清清楚楚,可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家谱竟被人烧了。
自此之后,因为没有证据,吴名仕每每提起这事,都免不了被同学们嘲笑,说他祖宗既然是文学大家,他学习成绩怎么能这么差呢?他倒也觉得好笑,学习成绩差,又关祖宗什么事了?
“小仕,你怎么站在这里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将吴名仕从无边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眼前走来一个满头银丝的老者,穿着十分花哨,还戴着一副变色近视镜,像是刚刚从夏威夷回来的。
“庄校长!”吴名仕一怔,赶紧给老者问好。
“你这孩子,上课又捣蛋了?怎么被赶出来了?”庄校长半笑半骂说道。
“我没有啊!”吴名仕心中直叫冤枉,他是经常捣蛋,可这次绝对不是,“我只是说了说我对《西游记》的看法,那老妖精就把我赶出来了。”说着就向教室门内努了努嘴。
“就知道《西游记》,毕业会考准备得怎么样了?能通过吗?”
“呃......”吴名仕迟疑了一下,垂下头说道:“语文和英语差不多能及格,其他的......基本没有希望。”
庄校长长长叹了口气,“怎么搞的?你爷爷年轻时候,那可是有名的大学问家,怎么到了你这一辈,竟连初中都毕不了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