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天已渐暗,我见这番光景,便知道机会到了。我对那王堂主施以眼色,正要动手,却听见堂外有人叩门。这当口,我二人不知来的是谁,便也不去应答,哪知那人越叩越响,一刻不停,听得人心中慌乱。少林派中有个头目尚还算清醒,见我两人不动,又听不得吵闹,竟站起身来去开门去了。”
“我二人不好拦他,只得随他把门打开,哪知进来一人,当即吓得我汗毛倒竖,心中暗想幸亏不曾动手,不然便要栽到此人手中了。”
“那人见门开了,快步走了进来,站在校场之上,周围虽一片狼藉,却视而不见,只直直望向府中内院,神情凝重。其实那人我也不认识,只是他一身打扮却是大有来头。这人青衣宽袍,身形挺拔,发髻凌乱,乍一看邋里邋遢,却又目露精光,似道不是道,灵气逼人,只见他背上两把长剑,一檀一乌,不知是我错看,那剑柄竟似兀自震抖。我当下心中惊惧,心想怎会在这里遇见蜀山剑仙?”
“开门的少林派头目见了此人,当即大拜,说不知蜀山派师叔祖今日早到,有失远迎。那剑仙这才回头看看这满目狼藉,皱眉说道他们不是一派,不要如此客气。少林派头目不敢擅自起身,只说少林师祖早有吩咐,说蜀山派的前辈要到此地办一件要事,他们佛门中人不好抛头露面,便要他们俗家传人好生招待,多多协助。”
“那剑仙让他起了身,说道他听闻河东河南一带有吃人妖魔现身,特出山伏魔。此地乃是临近少林,因而来之前特向寺中行了知会。他一路寻查,急急赶到此地,正想找少林派的地方歇个脚,却隐隐发觉这正虎堂中满是阴森怨气,忍不住叩门查探,没想到正巧遇上了这帮俗家传人。”
“那头目听了这话,借着酒劲斗胆请那剑仙落座。剑仙见这院中酒色冲天,满脸皆是不悦,不愿坐下,只左右打探,自顾找寻着什么。我那时不敢上前去,便让王堂主上去招待。这王堂主也是聪明,当即献殷勤,高呼高人驾临蓬荜生辉,扯过两名私妓,领到剑仙身前便往他怀里推,那女妓端着酒便要去喂剑仙,被他闪身躲过。”
“那剑仙一脸厌恶,又看了看这院子,对那头目说此地阴森,应有冤魂盘萦,却未见有魔气,是他看错了,又吩咐他们好生看管这地方,待他降魔后再来处置,说罢,拂袖而去。”
“我自然知道蜀山派的厉害,见此人走了,才长舒一口气。素来听闻蜀山剑仙能飞剑取人首级,我适才若是动手早了,让他撞见,怕是早已身首异处。待我慢慢缓过来,见那些个吃酒的也都早已醉倒,此时应是动手最佳,可又忌惮那剑仙回来,我与王堂主二人犹豫多时,再不见有人来,最终还是下了手。”
“翌日鸡鸣,王堂主将正虎堂大门推开,当街大声吼叫道少林派杀人了。不出几声,便有好事者来凑热闹,进了门一看,都是惊恐万分。只见满院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那些醉酒之人接连被吵醒,其中有望族,有乡民,也有少林派之人。这群人睁眼一看,只见自己浑身满是血迹,断臂残肢还在怀中抱着,一片惨煞景象吓得人哇哇直叫,胆小之人早已连滚带爬逃走了。”
“几个少林派的头目大惊失色,当即把人都叫醒,草草清点一遍,一个人也不少,再看那些尸首,都是些女人的残肢,却又哪里晓得那十几个女妓被我与王堂主一夜杀光了。”
“见众人惊慌失神,我便知道事情成了。我头天连夜在酒中下了稍许蒙汗药,剂量不大,醉起来却难以转醒,待众人沉醉时,我与王裴吕照着约定之计,乱刀将那十几名私妓悉数结果,扔得到处都是,待到第二日,便要以此嫁祸那少林派的人。”
“那时人越聚越多,惊叫声不绝于耳。正虎堂十几个弟子高呼少林派杀人了,并领着乡民作势要将他们擒拿。那少林派的人浑身是血,早已懵头转向,只得急急往外退去,走得慢的人,被围住乱拳相加,差点打死,亏得正虎堂的弟子将他们拖出,堪堪保住性命。”
“不多时,几十个少林派的人都已逃走,王堂主义愤填膺,登高呼喊,说他王裴吕定会向少林派讨个公道。众人齐声欢呼,簇拥着王堂主而去,只剩下几名弟子将那满尸首草草收敛,裹席拉走,往城外挖坑埋了,别无他话。”
“当夜,王堂主设宴谢我,几杯酒下肚,感激之言说个不停。我虽办成了这件事,但心中只是怕那蜀山剑仙再返回来,食而无味。王堂主见了,忙吩咐下人上宝贝,便有下人端盆上菜,搁在桌上。我看那菜像是一盆炖肉,黑中泛红,品相不佳,但说来奇怪,我一闻那味道,却香的出奇。我当即下箸,吃到嘴里竟觉得百般甘甜,一时间脑中只有欢快,众多烦恼竟没了踪影。”
“我二人就着这菜一顿吃喝,酒足饭饱,我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菜,王堂主悄声道,这是他早年间前从黄王处受赐的宝贝,珍藏多年,今日因我帮了这天大的忙,特取了一份一起享用。”
“我又想起他先承诺,便问道能否让我看看那十卷经书,王堂主起初未置可否,只是让我多呆几天,待我又问,他终于答应,起身领我进了他卧房。”
“他那卧房外日夜有人看守,待我进房之后,却未见有什么宝贝。正疑惑时,不知他触动什么机关,门上竟打开一道暗门。我二人进了暗门,里面只是一件不大的暗室,墙上挂着两三张圆饼,一张桌上正摊着那十部经书。”
“我将那些经书一一打开来看,心中不禁一惊,又暗自好笑,我识得真货,这哪里是什么黄金打造的经书,不过是几堆俞石罢了。王裴吕见我笑,忍不住问能不能留下两本,我说这些经书一本也不要,全留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