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压又道:“古语有云: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用。又云:自古宝剑赠英雄,你既得斩蛇剑结合前世精血所化的玄黑骨剑,多我这桩宝物也不为多,我今日便把这飞刀心法也尽数相传……”
乱尘见陆压心意甚绝,便不好拂了他一番拳拳盛意,加之他本身就沉迷武学,当下一个凝神传授,一个侧耳倾听,任凭大雪簌簌落下,堆积满身。
只听陆压徐徐道:“所谓攻坚易,击软难,这斩仙飞刀便是于瞬息之中、观敌空隙、取敌首级,这其中迎敌始至、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而已,故而我这飞刀心法并不繁琐复杂,只有寥寥数字,但凭各人领悟修行,你且记好了……虚其意,实其思,存其心,明其腹;循阴阳,变两仪,凸四象,显万灵;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见之以目,而见之以灵;专气致柔,凝神致刚,存我之神,想敌之身;缘督听息,抱元守一,导气而行,舒宁而归;我守其和,以处其分;归根日静,静日复命;以入静之境,斩出神之神……”
陆压此番言语,虽是斩仙飞刀的驱使心法,却句句暗合道家无为自然、守静归一的道理,颇是有些晦涩难记,幸好乱尘记性甚佳,陆压只说了三遍,乱尘便已全部记住,陆压要他从头至尾连背了三遍,又倒过来反述了三遍,方才确定他已全部记住,说道:“世间心法,神乎其神,存乎其心,你今日虽已记住了,但只是全凭硬记,不知其诀、速成而已,日后甚易忘记,你以后须当早晚念诵,他日方能深明其义。”
乱尘纵是天生聪慧、又修习天书日久,但一时间要明晰其中的至理,也非易事,陆压心知这其中难处,伸手拍拍乱尘的肩膀,微微笑道:“一时不能理解也不要紧,他日机缘到处,你自然能融汇贯通,来来来,咱们便将这飞刀技法练上一些。”当下又将这斩仙飞刀的拿捏技法、出手姿势择要讲述了,待乱尘领悟后,再讲述出手时的正反之法、刚柔之势、方位变化,连讲带演,细加指点,这老梅树下枯枝颇多,陆压便教乱尘拾起地上枯枝,自己言说一遍,乱尘便体演一遍,乱尘用心悟学,遇到不明之处,便即询问。乱尘越是学得多,越觉得这飞刀之法变化无穷,并不输于天书中所载的奇妙武功,他悟性甚高,学习飞刀心法之时,更能触类旁通,结合天书武理、无状六剑、自创的砍柴刀法,统分其术、混合于一处,更是领悟了其中阴阳调和、天人合一的无上妙谛。他二人一个教的用心,一个学的忘神,只待到天色渐黑,陆压才将其中诀窍尽数讲完,乱尘也将其中的每一式每一法均聆记在心。
陆压见乱尘天下顶尖之才,才一日工夫,便胜却当时自己初修行时三十年的寒暑苦功,不由心怀快慰,道:“你就算不学我这桩飞刀之法,当今之世、尘俗之中,也已是无有匹敌。眼下我传下飞刀之法,总算后继有人,了了我二人昔年的恩缘……乱尘,你我二人尘缘已尽,我俗心也不复归,当要回西昆仑修心向道去了。”乱尘早已当他是良师益友、忘年之交,此前虽是知他要走、还当是日后尚有再叙之机,现在才明白今生今世也永不会相见了,心中不由得难过,怔怔说不出话来。
陆压虽是千年修行,豁达已久,此时心中也甚是难过,突然又想起一桩事,遂悠悠叹道:“天数使然,无可更改……乱尘,你师姐与大师哥明日便要成婚了,此地离长安不远,若是你连夜赶去,尚还来得及,只是我劝你……算了,各人因缘,我既是方外之人,又何必劝阻强求呢。”
他见乱尘低头不语,剑眉紧锁,目中悲怆盈泪,牙齿紧咬着嘴唇,似要滴出血来,不由又是一声长叹,道:“刹那虚无,含藏永远。微尘假有,乱现大千……此去经年,就此别过了。”
陆压已经化长虹远遁许久,乱尘还是怔在雪地中、梅树下,口中喃喃——师姐,你自小便立下心愿,有朝一日,要做个贤妻良母,方不堕了大师哥盖世豪雄的英名威风……经历这世间种种,沧海桑田、磨难痛楚,大师哥天下无双,师姐你美人如玉,终是得偿所愿,要喜结连理了,我这个做小师弟的,定要畅饮一坛美酒、奉上一句祝福,祝你夫妻二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呵,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自古红颜白发,更哪堪情缘深浅?曹乱尘啊曹乱尘,你此生今世,只能醉眼挑灯,笑看他人情浓意切了……
虽过了四更,转眼间天将黎明,但这军帐中的八人却依旧毫无睡意。这八人七男一女,眼下灯火正旺,这七名男子虽是服色相异、各分主次座位,却皆是在听这女子款款而谈。
这名少女,肤色白皙而光滑,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却身着一件满绣龙凤飞腾、点缀无数玉石的蚕丝锦袍,显是大富大贵之人。她的神色也极为高贵倨傲,卓尔不群。此刻,她谈笑自若间,间或的用右手轻轻掠着自己垂到胸前的长发,似乎正在沉浸在她所讲的宏图大业之中,只有右手尾指上那块质地精美的龙纹扳指在明烛下闪闪放光。她的双眼微微地垂着,偶尔展动,便有阴冷的光芒自眉目下扫出,甚是煞人。
陪在她身边乃是一名少年,虽已是大寒天气,这少年手中却兀自执了一把黑羽扇,时不时的摇上一摇。他脸上的表情也是极为骄狂,双目朝天,嘴角微冺,似笑非笑之间给人一种不可言状的诡异狡诈感——他的年纪绝对不超过二十岁,眼神却带着一种讲不清道不明的睥睨之感——这里乃是西凉大军的主帅营帐,他面前的是那李傕、郭汜、段煨、杨奉、徐晃、匈奴左贤王,这六人无一不是一方之豪、一地霸主,他却始终仰头朝天,视他们于无物,但李傕郭汜等人却对他的张狂丝毫不以为意,因为,此人机策之能、此人阴毒之狠他们早已领教过了——李儒于大军之中被汉军所擒、董卓全家老小上下几百口人全被屠灭,便是死于此人毒计之手,所以,这个人绝对是容不得人半点轻视的——你别说是轻视他,就是稍微有一些不快,一时不察显露出来,以此人睚眦必报的性格,定要你尝遍了世间苦果,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复姓司马,单名一个懿字,表字仲达。世间提起复姓司马的人物来时,总会不由自主地多问上一句:“司马?会不会跟天下五奇之一的司马徽死马先生有关?”这个司马懿非但跟司马徽有关,而且是大大的有关。他就是司马懿所授的一班弟子中最为杰出的人才,可惜此人读万卷藏书、识兵法鬼谋,却奈何少年奸猾、心术不正,早已被司马徽逐出门墙——若不是司马徽感其天纵之才,世间罕有,加之念及一场师徒恩情,怕早已毙于掌下,也容不得他司马懿日后搅动天下、祸乱人间,终是坐拥九州江山了。
“国主计划周详严密,如若依次攻城,长安当三日可破……只是,眼下王允吕布二贼从李儒口中已料到你们已经入了西凉军中了罢?”说话之人乃是眼下西凉军的首领李傕,当日董卓为乱尘所杀,他与郭汜二人侥幸逃得了性命,原本是希望逃亡西凉,从此做个普通百姓,却被司马懿一番劝阻,是而才招揽归合了董卓所属的西凉残部,董卓经营西凉多年、加之把持朝廷日久,西凉军自然兵多粮足,不过数月时间,李傕郭汜帐下已有十万之众。加上司马懿一张铁嘴铜牙,更说动了盘踞地方多时的军阀杨奉、段煨、以及对大汉早有觊觎之心的南匈奴左贤王领兵相助,浩浩荡荡十几万人,集结于长安城西一百二十里处,与吕布所率的汉军遥遥对峙,那汉军兵寡、近日又是连吃了好几场败仗,士气自是消颓,他们所率的西凉叛军攻入长安城不过只是时间问题。故而今夜此时,众人各带着自己的算盘在这中军大帐内算计起入城后的利益划分。那李傕望着黑黝黝的帐外,似乎是无意、又似乎是有意地问了这一句。
那少女也不答话,对司马懿微微一笑,但听司马懿哈哈狂笑道:“李将军怎是如此的胆小?金银美女、大业当前,将军还要那人间虚名做什么?”李傕本是斗字不识的乡野小人一个,因当年追寻董卓剿灭张角黄巾时出手狠毒、杀人颇多,才被董卓赏识提拔,此时司马懿这一语中的,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是呢,长安城中美女如云、金银如山,先前尚还被董卓压着、不能妄取作乱,眼下老子可算是一军之主,这些美女财物,岂不是任我所取?人生一世,但凭享乐开怀,要图什么劳什子的虚名?他与郭汜对望一眼,见郭汜也是面上含笑、目露贪色,知晓他也是和自己心中一般做想,便心中不再忧虑,立下烧杀抢掠的恶意来。
却听一人声若宏钟,义正言辞道:“司马先生此言差矣!大丈夫行走人世,当顶天立地、爱惜声名,上报天子、下为百姓,怎能说是贪图虚名?再者,此次我家主公与段将军相助尔等,正是因那吕布乃是三姓家奴,将当今圣上操持在手上,祸乱汉室朝纲,我主与段将军二公满腔的忠君报国之心,不忍民众受苦,方才揭竿而起、兴兵相讨,司马先生这样的妄言,若是传到世人耳中,岂不损了二公的一世英名!”司马懿听此人当场反驳自己,一股心火不由立时升起,正欲发作,却见说话那人手执巨斧、剑眉倒竖,凛凛然一股烈正英气,却教他一时被这股威气所逼,不能口出恶言相向。此人证是杨奉帐下第一骁将徐晃,表字公明,少年时曾做河东郡小吏,因随杨奉镇压黄巾起义军蓝本部有功,被升为骑都尉,以一只巨斧横行河朔,罕无敌手,更有统兵帅众之才,逢战必胜、战无不克,几与张辽、高顺、华雄三人齐名。杨奉能有今日成就、居一方霸主,九成功劳便是出自其手。杨奉见张辽发话质问司马懿,虽是心中略有不悦,但毕竟徐晃是身边亲近之人,担心司马懿日后寻隙报复,便哈哈笑道:“公明,司马先生乃是务实之人,你等武夫蛮将,只知战场厮杀,不知其中的深浅轻重,怎可随便说三道四,也不怕在场的诸位大人笑话。快快快,向司马先生和卑弥呼国主速速的赔礼。”
徐晃为人忠心不二,见杨奉授意自己向司马懿道歉,心中虽是不愿,但仍是双膝跪地,也不多做言语,咚咚咚地连磕了九个响头,司马懿知他心中不服,不免更是有气,原想任徐晃长跪于地磕头不止、直教他磕得头破血流,方领教了自己倨傲之威来,但转念一想,此时正是卑弥呼相求杨奉、段煨二人借兵之际,自己与徐晃结仇倒是不怕,若是因此小事得罪了杨奉、段煨,倒是坏了自己大事,遂是冷笑道:“徐将军君子大义,仲达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将军英姿、得听将军高论,真是如雷贯耳,仲达方才失言,还请徐将军大量海涵。”
徐晃见司马懿皮笑肉不笑,知他为人虚伪狡诈,也不与他多做废言,只是冷冷哼了一声,起身后仍是侧立于杨奉身后,不复吭声。
但听西首坐着的那人嘿嘿一笑,道:“你们汉人就是这般婆婆妈妈,明明互相看不顺眼,巴不得你砍我一刀、我捅你一剑,却面子上做足了寒暄客气,哪像我们匈奴勇士,言说必做、趋利而往,在刀口上拼高低,谁高兴做那口舌之争,换做是本王,早就上去扑打一团,谁的拳头大谁便是老虎,我吃你肉、喝你血,杀你父母、抢你妻女,都是分内之事。对了,你们古人前辈的话怎么说来着,胜者什么什么,对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便是这个道理了!”
说话这人头上戴着个锥形尖顶金帽,身上裹着乃是一件貂毛鸟羽所制的长衣,腰间更是一条以玉石相间其上的野牛皮带,面宽多须、低额大耳,头大而后仰、唇厚而鼻平,十足一个漠北蛮族的模样,此人便是那南匈奴左贤王了。他这样一说,同是外族蛮人的卑弥呼笑道:“左贤王果然快言快语,不失为大漠好男儿,方才那一番肺腑之言,本王也是以为即是。如此说来,左贤王肯拨骑兵三万相攻吕布了么?”
左贤王哈哈一笑,道:“卑弥呼,你算盘打的倒精,自己不出一人,只教我们这些人去送死,只待将来事成,再是从中得利,你当我左贤王是那憨货!要知我匈奴国人口不过三十余万,五口人才出骑卒一人,现在你就凭一张嘴,就要我匈奴一半的勇士男儿上战场拼杀,独自与吕布所率的无双骑兵相斗?不是本王灭自家人威风,吕布之能天下无有可比,诸位既有董卓帐下久处的故人、又有虎牢关前领教的教训,我这三万骑兵不是送死去么?”
“你!”卑弥呼被他大呼小叫、直呼其名本就不悦,在这节骨眼上又临时变卦,不愿出兵,显然是气急,方要出言想骂,却听司马懿嘿嘿一声冷笑,道:“左贤王说这么些废话,旁人不晓,我司马仲达又怎么不知?定是嫌好处分的少了,是不是?”左贤王捏着蜷曲的小翘胡、眼中闪着精光,哈哈大笑道:“不错!司马先生果然见机应变,爽快,爽快!”
司马懿冷笑道:“不劳左贤王过奖。敢问左贤王所求何物?”左贤王道:“咱们匈奴勇士既然是为先锋,那长安城中的金银美女自然应当由我军先取,如若不然,咱们拍拍屁股走人,你们做你们的春秋大梦,老子回老子的漠北草原逍遥快活。”这左贤王好生不要脸,郭汜当场发作道:“左贤王好大的胃口!若是这长安城中各个都是美女佳人、家家都藏金埋银,岂不被你匈奴人都卷了去?那我西凉军将还能有啥好处!各个喝西北风么?”
“不错。”李傕也是拉下脸来,哼道:“你左贤王的人命宝贵,我西凉军攻城受那滚油烧烫、落石砸身便不是人命了?这长安城中财物美女颇多,人人有份,凭什么你要先拿先取?”他见卑弥呼与司马懿二人沉吟不语,便望向杨奉与段煨,那段煨一直阴阴冷笑,教他不知底细,复又将目光停在杨奉身上,但见那杨奉面上阴晴不定,良久方道:“左贤王体恤帐下勇士,自是无可厚非;但李郭二位将军言道,大家皆是营救天子有功、总不能让你匈奴一家得了好处,故而我觉得也是言之有理……左贤王,听在下一句劝,不妨让他一让?”
段煨小眼一眯,陡然开口说道:“杨兄所言极是,大家皆是为天子出力,凭功分赏、依献论财,眼下大敌当前、当齐心协力才是,莫要因这点小事而生了罅隙,伤了各家感情。”
左贤王看了段煨一眼,只是嘿嘿的冷笑,也不答话,杨奉谢过段煨之后,又是说道:“杨某与段兄昔年皆是乡野间的村夫,原本躬耕于田间,后来不忍见那黄巾贼祸乱乡间,这才投身从戎,原是想以自己的微薄之力保我大汉江山安宁,但奈何方今天下大乱、袁绍曹操这些宵小又是反叛,故而冷了心肠,退守地方,心想纵是不能保卫天下九州,总也能守住一方的安宁。只是此次那王允、吕布两个奸贼犯上作乱,各位又盛情相邀,这次出兵略尽绵力。我想在座各位也是如在下如此之想,尽是精忠报国之心,这美女钱财乃是小事……这样罢,大家各退一步,左贤王得长安财物、李郭二位将军得司隶之地,如何?”
杨奉老于官场人情世故,这番话说得甚是圆滑,既赞了自己、又捧了众人,那左贤王却不领情,嚷嚷道:“杨将军说的倒是好听,只拿李傕郭汜二位的好处来分与了本王,怎么不将自己的好处也一并分些给我?”
饶是杨奉隐忍内敛,但这左贤王确实贪得无厌、说话又无半点涵养,不免也要发作,却听司马懿笑道:“左贤王可错怪了杨将军了。他说长安城中财物尽归你得,自是卖了极大好处与你,这个好处天下人都眼馋不已呢。”左贤王冷笑道:“小兄弟,你又来骗本王,长安城中有什么要紧的好处,能让天下人眼馋?再者,我匈奴得一城之地、李郭得一郡之处,孰优孰劣,一听便知,你当我左贤王是三岁小儿么?”
“非也,非也。”此时帐外大雪纷飞,又是临近年关,西北已是严寒酷冷,司马懿却不住轻摇手中的鹤羽扇,卑弥呼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他唇角微笑,羽扇摇的更急,知他已有计策想好拿定,定能欺了左贤王这等莽夫,便与他相视一笑,但听司马懿诓左贤王一把:“左贤王贵为匈奴之主,定然文韬武略,傲绝于世。”
左贤王此人贪财好色、兼爱虚名,最受不得他人吹嘘拍马,此时司马懿说他文武双全,他不由得心花怒放,恨不得上去拥抱司马懿,眼睛都喜得眯成一条线,笑道:“过奖过奖,不过本王倒非浪得虚名,确实乃是匈奴第一勇士、第一智者,司马先生此番说起,倒教本王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左贤王大喜之下,连方才司马懿挑衅于他都忘了,更是改口尊称司马先生,在场众人均是心想此人非但无智更是无耻,但碍于情面,不好在脸上表露出来,只能于心中偷笑,他们又素知司马懿鬼才聪明,行得是捧杀之法,便乐得在旁不言,且看左贤王的笑话。
司马懿又道:“左贤王不必自谦,在家各位都晓得大王的本领,小生见大王天庭饱满、肌腱发达,显然武艺了得,就是那吕布也不是大王十合之将。”左贤王更是大喜,将身上毛衣解了,袒胸露乳,现出了上身肌肉,胡乱挥了几拳,哈哈笑道:“不是本王夸口,那吕布小儿怎能在本王手上过满十招?三招之内,本王定能打得他跪地求饶,大喊:‘我的妈呀!大王饶命’!”众人见他皮肤细滑、肌肉松弛,显然声色犬马已久,别说是吕布,就是军中的普通小卒将他打翻也只是三五回合之事,此时却脱了衣服在众人面前耍宝,既是好气又是好笑。
司马懿笑道:“大王神勇,各位早已有所耳闻,今日得见,当是大开眼界。武功如此之高,文治向来也是不错,先前我言长安城中有天下至宝,大王原来早就知晓,却要明知故问、考校在下来着?”左贤王大字都不识几个,又怎会知道长安城中有什么文物至宝,但他不肯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道:“本王自然知道,是要考考先生你呢!”司马懿也不与他争执,道:“长安满城财物也比不上这三件人间至宝,乃是蔡邕、蔡琰、貂蝉父女三人。”
众人原是看司马懿如猫戏耗子一般玩耍,此时司马懿却话锋一转,说道蔡邕父女三人身上,不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司马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司马懿又道:“大王既然饱揽群书、胸怀文典,自然是知道这蔡邕乃是一代大儒,擅于琴棋书画、长于经纶治国,大王他年若要教导群臣、富国安民,这不正是天下难寻的辅国之才么?这是一宝,他两个女儿更是万金不换的至宝,貂蝉有沉鱼落雁之貌,更兼舞蹈、琴歌之绝代风华,她妹妹蔡琰,也是艳姿傲世、文采斐然,大王若是将这姐妹俩纳入宫中,同为妻妾,岂不是得享那齐天之福?”
左贤王对蔡邕的文采智识不感兴趣,原想一口拒绝,但一听貂蝉、蔡琰是绝代美女,他为人本就好色荒淫,听司马懿这样一说,已是口中流唌、满脑都是蔡琰、貂蝉二人长袖曼舞的肮脏龌龊之事,但又担心司马懿诓他,不由问道:“司马先生不是欺我?”司马懿哈哈一笑,道:“大王若是不信在下,不妨问问李郭二位将军。”李傕、郭汜虽也同好女色,但却没失心疯到以一郡之地换蔡琰、貂蝉二人,司马懿这样一问,忙点头称是,更是一番胡吹海夸,将貂蝉、蔡琰二人吹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巴不得左贤王拿定了主意。
左贤王头脑简单,见李傕郭汜二人这般吹捧,脑子里早就昏昏然了,便道:如此,本王便谢谢司马先生与各位一番好意,却之不恭了!”众人皆是大笑,这明日攻打长安的计划便这样定下了。却不知司马懿心急歹毒,暗中思想的却是:“曹乱尘啊曹乱尘,你数次辱我,我曾发下宏愿,要你生不如死、全家死绝!你现在虽是死了,但我司马懿一口恶气尚在心中,哪能又这么便宜,就如此了结么?我知你心中爱恋貂蝉多年,便要让左贤王这等粗鄙蛮人日夜的奸**待于她;蔡邕是你兄长曹操的旧人知己,我便要他自己身为左贤王的奴仆、女儿蔡琰做他的娼妇,他日所生的子孙男为奴、女为妓,生生世世,不得回归中土……你既已得罪了我,我便要你十倍百倍的奉还!哼,吕布统军虽强、但终归兵马不足一万,又怎能敌我数十万大军?明日城破,便要尔等见识我司马懿的手段!”想到这里,他不顾帐中众人仍在,不由心中小人得志,哈哈的放声大笑,他睚眦必报、锱铢必较,倒不足为外人所道,但心计之毒、心狠奸猾,天下也算是无出其右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