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多半是道士赶跑了妖怪,把他送回来的。
他拿起外套,就发觉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
他的外套上有血,还有一个用血画出的奇怪图案。只有道士才会随手乱画这些鬼画符,这也就是说他身上的血是道士的。
受伤的居然是道士,时节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担心。毕竟道士也是人,妖怪和人比,时节还是比较喜欢人的。
但是这道士受了伤,又是谁把他送回来的?
时节穿上外套走出了屋子。
他一出去就被家里的伙计瞧见了,伙计拼了命地呼喊,把他的父母都喊过来了。
时节看见父亲不禁胆怯起来,他不知道要如何向父亲解释这些事,毕竟他原本只是去三祖山送趟药,结果却把自己弄失踪了。
虽然错并不在他,可是他却害怕父亲会责骂他。
时节甚至已经能想象得出父亲会怎么训斥他,父亲一定会说他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一出去就会惹事。
想到这里他就不敢再抬头去看父亲的脸。
“时节,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祖霍将手搭在儿子肩头低声询问,他发现儿子一见到自己就会变得怯懦。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但却怕他怕得要死。
时节没料到父亲的第一句话会是关心他,他的心里不禁泛起暖意。
可他最后还是低着头,小声道:“我很好,没有受伤。”
祖霍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的儿子果然很怕他,就连接受自己的关心,都要小心翼翼。
时节偷偷抬起头想看看父亲的脸色,结果他一抬头就发现了父亲在皱眉。
祖霍是个面相威严的人,要管好这样大的家族不是件容易事,他原本是个好脾气的人,可自打坐上了家主的位置,他就不得不变得严肃起来。
衍生堂上上下下都对他的严肃感到畏惧,就连他的儿子也不例外。
所以时节一看到他父亲皱眉,就开始心跳如鼓。
他开始在心底不住地责怪自己,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一时冲动接下了去三祖山打探消息的任务,如果他能等到成人大典结束,那敖克就不会把他带去妖师家,这样一来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祖霍看见儿子刚抬起头又立马低下的样子,他就知道时节一定又在责怪他自己了。
“没受伤就好。”祖霍拍了拍时节的肩膀,“你先好好休息,这几日的事等休养好了再谈。”
祖霍说着转过身,对身旁的妻子道:“花娘,你在这儿陪陪时节,我……我还有事。”
祖霍很想留下来陪着儿子,他知道时节这一趟出去已吃了不少苦,可越是他的儿子出了事,他就越不能在这里过多停留,他要去查清到底是谁抓走了时节。
“父亲,昨日,昨日是谁送我回来的?”
时节见父亲要走,急忙出声询问。
祖霍却面露难色,道:“昨夜有人敲响书房的门,待我开门去看时,只有你一个人躺在门口。”
时节疑惑道:“没人瞧见来人是谁?”
祖霍道:“没人。”
时节知道事情很严重。
衍生堂并不是个无人把守的地方,这里不仅有他们家的人,就连妖师家和三祖山也派了许多人来留守。
家里既有道士,又有妖师,怎么会被人直接闯进了家主的书房。
这人不仅闯了进来,还没有被人发现。
时节看着自己这一身血渍,他实在想象不出那个道士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好好休息吧。”
祖霍留下一句话就走了,他不是个擅于表达的人,对于他来说这样的话语就已能表示关心。
“快去给少爷拿件换洗的衣服来。”
花娘是个心细的母亲,她知道时节既然从屋里出来了就一定不会回去乖乖躺着,可他这一身衣服,实在不应当继续穿着。
“不用了娘,你们忙去吧,我自己来弄”
时节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花落在房里吗?我给她带了好东西。”
“花落当然在房里,这天儿还未转暖,你去的时候小心些,别将寒气带进去。”
花娘不舍地望着儿子,这几日时节的失踪叫她很是担心,好不容易儿子回来,可他却又不需要自己的陪伴。
她的时节长大了,可为什么男孩子的成长总伴随着疏远?
他已不会再将心事说与自己听,他已学会将所有的事埋在心底。
花娘还是离开了,尽管她还很想待在儿子身边。
时节瞧着母亲离开,总算是松了口气。
齐礼给他的防身事物决不能被家里人看见,他必须偷偷将妖珠取出。
取出妖珠,换好衣服,时节便神清气爽地跑去找花落。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能让时节忘记所有的烦恼,那这人一定是花落。
花落所住的地方不大,但是却格外的干净整洁。
这可能是因为她常年卧病在床,所以下人们打扫起来也格外的用心。
时节一迈进门就看到了花落。
花落正倚在床上看书。
她幼年时就中了毒,病痛缠身使得她不能像普通人那样长时间呆在外面。
所以她只有看书解闷。
一个人总是闭门看书,就难免会寂寞。尤其是最近时节不在,花落就更觉得日子难熬。
她身边的同龄人就只有时节和几个下人,下人们整日待在她身边,也说不出什么有趣的事来,所以她们经常聊着聊着就没了话题。
而时节不同,时节总是去外面疯跑,还认识道士和妖师,他总能给花落讲各种新奇又有趣的故事。
所以时节每次出去,花落就盼着他赶快回来。
她盼着时节能装满一肚子好玩的故事回来。
“花落。”时节看到花落,就兴奋道:“你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给你。”
时节献宝似的掏出了一颗金晃晃的珠子。
花落看着它,问道:“这是什么宝珠?”
时节笑道:“妖珠,季乌的妖珠。”
花落听时节说过有关妖珠的事,她知道这是妖类久经修炼后在体内凝结出的珠子。她也知道这东西对凡人而言没什么用处,就是道士和妖师也从不会取出此物。
所以她不明白时节为什么会突然拿出这个东西。
花落疑惑道:“为什么要给我一颗妖珠?”
时节笑道:“齐道长说这个妖珠你带在身上可以延缓妖毒发作。”
时节说着那出了一个香囊似的小布袋,他将妖珠放进去,又把布袋系在了花落身上。
“我听说齐道长杀了一个五百年的妖怪,就是这个季乌吗?”
花落虽然一直躺在屋中,但对外面的事多少也有些了解。
时节道:“对就是这个季乌。”
花落闻言眼睛一亮,立马抓着时节的手道:“哥,快些给我讲讲,齐道长是怎么杀这只妖怪的?”
“好好好。”
时节坐在花落床边,给她讲起了齐礼降妖的故事。
这兄妹两人就这么一个讲一个听,一直说到了傍晚。
时节这几日遇事甚多,再加上舟车劳顿,吃了晚饭后就觉得浑身疲倦,他从花落那里出来后就直奔房间闷头大睡。
这一晚,他入觉极快,又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