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六章 解剑(最后一天求月票)(1 / 2)情何以甚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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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牧帝国新帝登基,毫无疑问是当今第一等大事。

说起来是“青穹”替“苍图”,神国还是那个神国,不涉俗世的超脱还是一尊。一切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但主导王权压神权、与诸位盖世雄主争锋的赫连山海,却换成了洞真境的赫连云云……

她是否压得住?

在当今这个天下大争的时代,修行的记录被不断打破,对当国者的要求越来越高,霸国非真君而履极,是国势衰落的明证!

赫连山海是不得已而亲自夺神,赫连昭图是不得已而登庸赴死。

赫连云云的登基,也是很多人眼里的不得已——因为没有其他选择。

况且牧国在夺神一战里消耗的恐怖国势,还能给新帝多少支持?这也是一个巨大的疑问。

满朝文武,哪个不需要国势支持?国势的枯涸,代表国家整体性的衰落。

诸方霸国来贺,天下来朝,这是最高的尊重,也是最严格的审视。

这也是姜望必须在这一天来到草原,为新君贺祝的原因。

赫连云云履极,是法理的必然,正统的延续,是先君赫连昭图、青穹神尊赫连山海都认可的人选。

在当今这个时代,有一个名叫“姜望”的人,坚决地表示承认。

当然,为了在表示这份承认的时候,更有份量一点……他此刻泡在“天之镜”里,在厄耳德弥旁边的“有憾渊”。

取义“人生有憾,天神弥之”,所以又叫“弥天瞳”。

“有憾渊”其实就是一眼温泉池,神晶凿成的方砖铺底,由外至内呈阶梯状,中心位置无底无尽。每一块方砖,都刻满神纹,每一滴泉水,都蕴含澎湃的生命力。

据说当年永恒天国里就有这么一口泉,名为“天神渊”。无论受了多么重的伤势,但凡有一缕神念在,都能在此得到恢复。

而“天之镜”里的这口“有憾渊”,还是牧太祖当年亲自督建完成,据说是为了救给他挡刀的“神魔大将”完颜予怀,史载“不惜物力,尽悦神心”。

可是“有憾渊”建好的时候,完颜予怀却已经伤重不治。“有憾”之名,或也从此而来。

完颜予怀即是完颜氏先祖,留下了至今还影响草原格局的真血家族。

“有憾渊、弥天瞳……”满脸络腮大胡的杜野虎,坐在井边,手里捧着一卷书,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翻来翻去:“叫我看这个干什么?”

今天是小五夫妇的大事,作为二哥的杜野虎,自然也是来了。

他现在看书倒是没有以前那么辛苦,但也不爱看。

姜望整个人都泡在水里,闭眼感受神力对道身的修补。温和的神力在神纹所构造的秩序下,如一条条小鱼,慢慢啄食道身的苦痛,次第填补道身的缺憾。不同的神力有不同的责任,虽无具体形显,可秩序严谨,就像一群以神力为单位的小小医师。

这种精密且完整的神力修复体系,不像是严重偏科的苍图天国能够捣鼓出来的,应该是永恒天国时期的产物。

挪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姜望懒洋洋道:“看看跟以前的记载有什么不同?”

长得过于着急的好处,是杜野虎现在跟当年也没什么变化。

他成就神临的时间不算晚,三十出头的神临,在现世范围内也算天才。但自知自事,洞真这辈子是没有指望的。

神临已是无数次拼命的结果。

哪怕姜望天天把他放在洞天宝具里待着,甚至赵汝成想办法让他进了一次厄耳德弥,借“窗口”窥真,他也什么都看不明白。

落在现世,更是如在茧中。根本不知所谓的“真”,究竟长什么模样。

但他是个豁达的性格。神临寿限五百一十八岁,这辈子已经足够。当初新安易帜,他举旗未死,往后的日子,就都是赚的。只是想趁着年月还有,做点什么有用的事情。

“我哪儿知道跟以前有什么不同?”杜野虎咕哝道:“我还是第一次看《牧书》。”

“以前牧太祖的故事,可没有这么多细节,不止是‘有憾渊’的构造,你看后面的钦文王的故事,以前都没有……”姜望说着,抿了抿唇:“你跟黎师兄周游列国,还没游到牧国么?”

杜野虎往后翻了翻,的确看到了“钦文王”的相关记载——

“道历三九零零年。大牧钦文王、王夫施柏舟,登天伐神,焚命而战,击破不朽,留剑创于永恒。”

他以前没有在意过,现在总算知道,那位登神的女帝,其王夫叫什么名字。小五的这个岳父,还挺厉害的。

“我们只游小国,不游大国。”杜野虎瓮声道:“清约走后,我跟剑秋达成了共识——靠我们两个,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事情要一步一步来,饭要一口一口吃。我们想的是怎么在现有的现世秩序下,让小国百姓过得稍好一些。”

他说的稍好一些,不是某一家某一户过上富足的生活。而是所有的小国百姓,都能有秩序层面的“更好”。

这当然是一个漫长的目标。

曾经的“犬蛟虎”,在启明新政失败后,仍然带着理想周游列国,寻找救民良方。但是随着长河龙君被镇死,黄河总管被吊在观河台受辱……宋清约便独自离开了。

哪怕他们最后真的找到办法,能救小国之民,也救不了水族。宋清约对前路是绝望的。

“跟清约后来有再见么?”姜望问。

杜野虎摇摇头:“这个世界很大,不想联系的人永远碰不到。既然他不想见面,我们也不好打扰。”

姜望又把话题往回拢:“你们就算不来牧国看,功课总要做。”

“你还不知道我吗?字都认得我,我也认得它们,但是连在一起,就很陌生。”杜野虎晃了晃脑袋,仿佛要把里面的水甩干:“读书明志,以史鉴今,是黎剑秋的事。我就是经历,感受,拿眼睛去看,看看老百姓都是怎样生活。”

姜望提及《牧书》,本是想跟虎哥聊些历史的改变,宏大的时代潮流,想着怎样让虎哥在修行上往前走。但虎哥关心的小国百姓生活,又何尝不是很重呢?

理想没有高低之分,他只有支持,没有指点。

想了想,他说道:“虎哥,这边事情结束了,就去白玉京,叫上黎师兄一起。楼里新来一位先生,见识广博得很,兴许能教你们一点什么。”

若只是杜野虎自己,他肯定不愿浪费时间,也不想老三跟着欠人情。但黎剑秋的话,还是保留了一点洞真的希望的。所以他点了一下头:“你认识的那些个前辈高人,见惯了天才,也该叫他们看看,什么叫七窍不通,榆木脑袋。这算增广见闻了!”

姜望哈哈一笑,本想说萧铁面就是打你打得轻了,但又咽下话茬,从“有憾渊”起身,披上了如意仙衣:“有人来了,接咱们去参加典礼的。”

杜野虎赶紧把书放下,想了想又从地上捡起来,揣进怀里。

作为小五的“娘家人”,他今日也是稍微打扮过的,满脸的络腮胡略有修剪,新买的武服很衬他威武的身形。

姜望又将一枚青羊天契给他系上,系在那熊腰:“虎哥,太衬了!”

杜野虎倒不觉这护身符丑,只嘿然一笑。

“姜先生,杜先生。”一员将领风驰电掣般落下天之镜,径穿深湖而至底。在百步之外便转为步行,急促几步后,定在十步之外,很有分寸地道:“末将奉命迎两位观礼。”

杜野虎抬眼过去,正瞧见一双鹰隼般的冷厉眼睛,并没有说话。

姜望随手挽簪如剑,束了长发,缓声道:“有劳朱邪将军!”

来将正是朱邪暮雨。

赫连云云回到草原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穹庐山,接受刚刚更名的青穹神骑的效忠。

第二件事,是把弋阳宫的胭脂骑,赫连昭图的亲卫军,都并入了王帐骑兵。

王帐骑兵自此分为四部——青虎、苍狼、云昭、胭脂。

第三件事情,是交付礼庙,为先君定谥——一次定议两位君主的政治生命,褒贬功过,在牧国的历史上,也是首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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