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卷轴异常古老,边角之上尽皆破损,卷面之中满是划痕,显是饱经沧桑、年代久远。无数蝌蚪般的古字,整齐的排列在铜黄色的卷轴之上,字体怪诞、造型神秘,就仿佛鸟篆虫文,让韩丕摸不清头脑。
法医想要伸手触摸,但却犹豫不觉,唯恐轻微的触碰,也会让古卷化为齑粉。几经斗争之后,韩丕方才带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卷轴取出,平展在案台之上。也就是在这时,他才发现,这古卷竟早已被人覆上了一层薄不可见的透明材料,这才能保存至今。
会是父亲所为吗?韩丕心中暗自嘀咕,但薄膜的材质早已超出了他的理解。
如果这卷轴果真来自远古,而远古又存在过高度发达的文明,那么或许早在父亲得到卷轴之前,它便已经被人保护起来。倘若真是如此,那么眼前这仿佛一触即破的羊皮卷轴或许会是比一般史前遗迹更古老的存在。
一个更为匪夷所思的猜想出现在了韩丕的意识之中,可他并未继续沿此思索,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卷中文字之上。
反复的阅读,让韩丕眉头紧蹙,整整半个小时,法医竟不能从卷中认出一字,仅能通过只言片语中的人体经络图片猜出,这或许是本医学古籍。
隔着薄膜,韩丕轻抚着那一枚枚如同天书般的古字,字里行间他突然发觉,卷上文字竟不似书写,更像是金文的拓本。所谓拓本,便是用纸张将石雕、金器上的文字拓印下来。用羊皮制成拓本他从未见过,但关于远古金文的书籍,他却隐隐记得,父亲的藏书中正有一本。
几经翻找,韩丕终于在书柜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本名为《上古金文考》的古书。书本通篇汉字,显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但如果连史前文明都在发掘一些更为古老的文明,那么或许史前文明也并非一代,这也正与韩丕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
天色渐明,窗外的阳光也愈发强烈,显然时间已近中午。几个小时的细致工作,终于让韩丕完成了对卷上文字的翻译。身体的疲惫越发强烈,可好奇心却丝毫未减。看着被翻成汉语,进而又被译成九州语的卷文,韩丕完全无法抗拒揭开谜底的冲动,很快便坐在了桌旁,仔细地阅读起来。
卷轴的顶端写着五个大字——“坐隐易体篇”,这显然是卷文的题目,而具体内容则如下:
“易有太初,始为无极。无中生有,方为混沌。混沌初开,而生清浊。清隐于空,化身为梵。浊汇于物,是故我生。梵我无二,无始无终。业循与道,由是有生。“
“故曰无极生有极,有极化清浊,清浊诞梵我,梵我化万物。然世性甚愚,只知有浊,不查于清。“
由此万物众生依阴阳合,随境之变,留益之异,以为进化。
亿万年后,世诞智人。人甚聪慧,能造巧机。人借巧机,遨游星辰。偶有一日,见幽于星。幽化于清,清即为梵。由此人得清浊,由清浊悟修行,由修行得进化,由进化求长生。故此篇谓何效幽清之用,生身之常恒。”
读到此处,韩丕已是头晕目眩,然而卷上的金文却仅仅看了不到十分之一。比起之前剑架上的雕文,此处的古文更加晦涩。
如果之前还能看懂十之八九,那么此刻韩丕能勉强读懂的,最多不过三成。他只能隐隐猜测,这或许是一篇古人关于修行的法门。卷轴的作者认为宇宙是由清浊组成,人由浊生,却不知有清。唯有掌握了清的用法,才能够开始修行之道。
此时的韩丕觉得自己就像市井小说里,偶落悬崖,却得到机缘的少年。从此屌丝般的人生,便开启了求仙问道之旅。
受过高等教育的韩丕,当然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修仙的法门,更不相信会有什么长生之道。换做平常,他定然将这卷轴当做街头五元一本的地摊秘籍,弃若敝履,但能让被自己视为偶像的父亲,如此大费周章,那么这古籍绝非自己想象的那般。
整整十年,所有人都认为韩丕的父亲已经死去,可他却依然抱着希望。虽然此刻找到姚岚是他第一迫切的任务,但这得来不易的古卷,却可能是父亲下落的唯一线索。想到这里韩丕便不由继续皱着眉头读了下去。
“坐隐易体共有八篇,一曰混沌、二曰玄黄、三曰生死、四曰春秋、五曰乾坤、六曰日月、七曰阴阳、八曰浊清。通此八篇,脱身易骨,通幽坐照,入神长生。“
读着读着,韩丕反而慢慢沉浸其中,起初的枯燥无味逐步减少,自己也随着文字进入了一种浑然无我,不知时间的奇怪状态。周身的疲劳慢慢消失,他仿佛睁眼睡觉一般,陷入了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