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山甫道：“正是，要锻造如此硬度之戈，非铜矿所能为之。仲山听闻西域曾传入中土炼器之术，所用之矿其名为‘铁’，不知是否此物。”

兮吉甫摇了摇头，道：“兮甲故乡蜀中亦有铁矿，虽坚韧远过于铜，但杂质众多，锻造成器后极易折断，故弃而不用。依我只见，倒并非铁器之属。”

“若是将铁矿和铜矿混合而锻？”仲山甫道。

“那也须反复淬火锻造，并辅以炭、锡之物，用数倍于炼铜之高温，方可融而为水，而天下之大，又有何物可以承装此种融水？何况，此铜戈之开刃处之刀锋，显然不是磨砺可得，定有特殊工艺。”

兮吉甫见识广博，对锻造之术亦多有涉猎。

召公虎不甘心，问道：“大周之顶尖工匠皆聚于镐京，为何锻造不出如此铜戈？”

仲山甫道：“镐京的工匠技艺精湛，但历来皆以锻造礼器为主，若要锻造如此兵刃，怕是罕有巧匠。”

饶是见多识广如兮吉甫、仲山甫者，既找不到头绪，亦不知其出处。

而勇猛如南仲、师寰等百战名将，面对这样犀利的兵刃，也是一筹莫展。

兮吉甫道：“适才如秦大夫所言，此前西戎人所用兵刃，大多老旧，以至于以棍棒为主。可为何此次进犯，突然装备上如此利器？”

秦仲摇了摇头，怅然不知。

兮吉甫自言自语道：“若购置此种兵刃，以装备数百先锋士兵，按此地物价，西戎人怕是得用不少牛羊来换吧？”

仲山甫苦笑道：“兮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若以牛羊换之，即便把西戎祖孙三代之牛羊财产全部折算，也换不到一半。”

兮吉甫咋舌：“需要如此耗费？”

仲山甫道：“兮兄，你别看这铜戈其貌不扬，所用之矿必属上品，且至少需数十次锻造，其间耗损与废弃之铜水，恐需十倍之多。再算上宗师级工匠之心力与耗时，确实不菲。”

一旁的召公虎听得心焦，问道：“如此说，既然这些兵器绝西戎人无法用财物换取，那又是何以得之？”

仲山甫道：“要么是受人馈赠，要么便是用更重要的东西与人交换。”

兮吉甫道：“兮甲担心，有如此财力，筹集锻造如此数量的精锐铜戈，不会是任何一个诸侯国或者部落联盟所能承担。”

仲山甫若有所思：“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商盟！”二人异口同声。

召公虎点点头，心情沉重，起身把铜戈狠狠地扎在了几案之上，入木三分。

转身对众人道：“诸位，看来兮大夫说得甚是，若是商盟在西戎背后为虎作伥，说明这些商朝余孽亡我大周之心未死，此战可不好打，需多加小心。”

南仲起身道：“太保，切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西戎不就是有强兵利器吗，我大周威武之师，有何惧哉？”

“是也，西六师今非昔比，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定为太保分忧！”师寰也站起来附和，摩拳擦掌。

“好，孤之激将，军心可用矣！”召公虎精神振作，吩咐取出刚绘制的地图，手捧将印道，“众将，这就排兵布阵，明日与西戎战场上见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