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公虎如今对眼前这二位年轻人的才华已然心生敬佩之意,恭谨求教道:“既然国富才能兵强,二位可否有富国之策?”
仲山甫道:“我大周曾有一奇才,乃仲山之楷模,此人正是专利之策的提出者——荣夷公。”
“荣夷公?”召公虎心中一震,此人是国人心目中的首恶,当初发动国人暴动的导火索,正是为了杀荣夷公以“清君侧”。
仲山甫道:“正是!他给厉王献国富国奇策,专利之策只是其中之一。然而他给大周开的药方太过刚猛、强烈,而少了缓和、调剂之术,故而见效虽快,但后患无穷。”
“那依仲山先生之高见,又当如何?”召公虎问道。
“大周立国之后,急于同殷商遗民划清界限,便矫枉过正,一味重农抑商,以至于十世周王都奉此为圭臬,至今不易此国策,可否有此事?”仲山甫反问召公虎道。
“确有此事,此乃我大周之不成文的规定。”
仲山甫道:“仲山愚钝,愿太保恕我直言之失。敢问太保,何为商人?商者,交换也,以财易物,以物易财而已。商人游走四方,有人聚集之处就有交换,此为商之本质。既如此,我们怎能把商人彻底禁止呢?
“丰年之地,粮食充足、仓廪溢满;而灾年之地,万物不生、饿殍遍地。若非商人从中逐利,又有谁愿意大费周章、把丰地的余粮贩运到灾地?如此抑商,实则抑民也!因此,不再一味抑商,此富国之策一也!”
召公虎沉吟片刻,道:“先生之言,醍醐灌顶!是我大周之策定得过于狭隘也。”
仲山甫接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山林川泽,渔盐牧猎之利,本就应收归国有,这正是荣夷公献厉王专利之策。此乃正道,非朝廷与民争利,反倒是国人与朝廷争利。本末不倒置,此富国之策二也!”
召公虎道:“金玉良言,孤悔之晚矣!”
仲山甫道:“仲山栖身市井之中,深知吏治之腐朽。如今大周治税者中饱私囊,偷、漏税者招摇过市,依法经营者反而被构陷入狱。不患寡而患不均,此乃古训,如果不杜绝蠹虫,早晚必乱。
“更何况,如今大周税制落后,亟待提升。大周常例,大多只针对田亩征税,然而务农者日寡,且大多耕私田而不耕公田,既如此,王室又去哪里收钱?整饬税制,此富国之策三也!”
召公虎频频点头:“孤确实远离市井商情,是孤的失职。”
“再者,货币乃大周经济之本,而大周一统中原后,却未能采用一贯的货币,诸侯国和周王室的货币大不相同,自会有钻营小人做不轨之事牟利。重新铸造统一之币帑,此富国之策四也!”
召公虎听罢仲山甫之四策,大喜过望,忙道:“佩服佩服!”
虽然仲山甫说的办法听起来很势利,充满铜臭,甚至许多不符周礼之处。但召公虎心知肚明,如今正逢变局,周礼在当下不能解决实际问题,而如何化解周王室迫在眉睫的财政危机才是正道。
他心里已经暗下决定,如仲山甫之大才,必不能让他埋没在市井之中,不论如何,都要让仲山甫为周王室管理财政,即便自己很可能因此背上荣夷公般的压力,遭受国人诽谤和非议。
接着,召公虎又问兮吉甫:“兮先生,你说对内之策,一曰富国,二曰强兵。富国之后,孤又该如何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