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昱脸上挂着不悦,还在申辩。
周王静不耐烦道:“如今天下大旱,国人本来就民怨沸腾。王叔抓的大多又是青壮年劳力,这样不仅产粮堪忧,还要关在牢里消耗朝廷粮食。长此以往,余一人只能扣你大司寇的俸禄,来填补亏空了。”
王子昱见周王静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只得悻悻作罢。
召公虎还想让王子昱再释放其他的罪囚,王子昱坚决反对,怒道:“太保,你我分工不同,你可不能干涉本卿工作!别以为天子是在太保府里长大,你就恃宠而骄。”
众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王子昱仗着自己是王叔,倚老卖老,可此话说的,的确很不合时宜。
见召公虎沉默,王子昱还不依不饶:“太保,你总觉得本卿就会冤枉好人,真是荒谬。别的不说,牢里有个一等一的刁民,天天在狱里咒骂本卿,还写成了诗,鼓动众囚唱着骂本卿!”
召公虎忍俊不禁:“还有此事?”
王子昱却丝毫没把这糗事当回事,道:“这人是个蜀国来的蛮子,不知何时混到镐京城来,看他就不像好人!”
“蜀国人?”召公虎心里一动——莫非是他?
召公虎心中盘算一番,有了计较,便给了王子昱一个台阶:“大司寇为大周呕心沥血捉拿罪犯,劳苦功高。下朝之后,孤还有一些讼狱方面的困惑,想求大司寇请教。”
这话听得王子昱很受用,笑道:“太保尽管来问,本卿知无不言。”
周王静和众卿大夫见召公虎不再和王子昱纠缠,反而握手言和,都松了一口气。殊不知,召公虎的心里却另有算盘。
下朝之后,王子昱等在门外,一见到召公虎,便问他有何事请教自己。召公虎心里暗笑,这位王叔还真是急性子。
灵机一动,召公虎问道:“孤对虞芮之讼一事不甚了解,还望大司寇不吝赐教!”
虞芮之讼是周文王之时的美谈,召公虎自然烂熟于胸,这是他故意抛给王子昱的问题。
召公虎清楚,如果问对方复杂的诉讼案件,这位不学无术的大司寇定然下不来台,索性问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把对方哄舒服才是上策。
王子昱果然精神百倍,这是他从小听到大的故事。人总是好为人师的,更何况是沽名钓誉的王子昱。
于是他娓娓道来:“那还是周文王之时,虞国、芮国国君争田地,久而不决,便商议周文王乃有德之人,让他来裁决。
“于是他们一起来到周地,在边境,看到周人共同耕田、不分你我,行路之人互相让道;进入都邑,又看到周人男女有礼、尊老爱幼;到了周朝庭,更发现周人士让大夫,大夫让卿,有礼有节。
“两国国君非常惭愧,感慨道:‘我们真是小人,不要再踏进君子的朝廷里也!’于是二人归国,让出所争之地,作为缓冲之共有田地。这便是虞芮之讼的故事。”
王子昱说得口沫横飞,召公虎连连点头,让他很是受用,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