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周王静索性召集众人反躬自省,到底是什么地方没做好,从而迁怒上天,降下干旱。
众人见周王静开口,便七嘴八舌,说些不痛不痒之缘由。无非就是没有关心百姓、没有安抚民众之类。
如此,名曰自我反省,但众卿大夫自然心知肚明,周王静刚即位一年多的时间,怎么能把不修德政的大帽子往周王静头上扣?
所以,大家只能往前朝先王的年代去说。往回追忆,那只能抨击周厉王的专利政策和卫巫乱国、最终酿成国人暴动苦果之事。
可是,周王静即位的一年多来,国人暴动被所有人选择性忽略,无人重新提起,周厉王毕竟是周王静的生父,子讳言父恶,这是人情,也是常理。
然而,突然朝堂上出现了一个另类的声音,那便是少宰、芮良夫之子芮阜,他不知趣地翻起了旧账:
“天子,臣以为,先王之专利之策有失偏颇,那些因专利政策而受到影响的国人、被卫巫戕害的民众,都要给予平反,这才能顺天应人!”
众人见芮阜提出这个建议,都替他捏了一把汗。周王静显然闻言有些不快,这等于让他清算自己的父王。
召公虎也暗叫不好,他还记得周王静即位后首日,便为了维护周厉王的名声,而当堂怒斥虢公长父、虞公余臣。
虽说周王静自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但毕竟血浓于水,父王的一生即便再多争议,也轮不到外人和臣子质疑。
召公虎刚想开口打个圆场,不料周王静突然对芮阜一笑,道:“既然太宰有此意,那依爱卿之见,要如何施行?”
芮阜后悔自己一时逞口舌之快,脑子里面一片浆糊,支吾道:“那就大赦天下,释放囚徒?”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声驳斥道:“岂有此理,好不容易花了一年时间抓的数千名罪犯,怎么能说放就放?”
说话的是周王静的另一位王叔,大司寇王子昱。不过众人闻言,更是惊诧万分。
大周礼制,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因此大司寇王子昱有权利抓的大部分都是平头百姓。
然而,西周民风大致是比较淳朴的,除非少数的大奸大恶,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囚犯,王子昱是怎么做到的?
王子昱显然沾沾自喜,他把自己这一年的“功劳”滔滔不绝说了一番。
原来,王子昱为了显示自己执法如山、嫉恶如仇,乘着周王师忙于军事,便私下里制定了不少严刑峻法。趁着新王登基时,没人过问他的工作,便拉了很多人入狱。
然而,凭空多了这么多囚犯,原有的监狱根本不够用,就让大司空王子望去新建了一批监狱。这王子哥俩一唱一和,折腾挺欢。
召公虎眉头紧锁,赶紧向周王静奏道:“天子,此事蹊跷,大周两百年,何曾有那一年新增如此多的新囚徒,怕是省不了冤假错案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