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公虎道:“平等与尊重而已。如此,他们才会心悦诚服,汉水流域也才得以安宁。莫认为和楚国盟誓,我诸夏便是屈尊纡贵,以史为盟,这何尝不是你我姬姓之高辛氏,同他们祝融之高阳氏一脉的把酒言欢?!”
随侯哑然,恹恹告退。唐侯和息侯见状,也都没再言语,作礼而退。
见汉阳诸姬们离开名堂,召公虎也觉一股烦闷袭来,觉得随国都城压抑,便带领周王师众将,移步城外的中军帐继续议事。
其间,召公虎吩咐南仲、师寰分头安排盟誓事宜,又下令程氏父子准备班师之事。众将虽然不懂召公虎心思为何,但也不敢忤逆,各自领命而去。
会后,召公虎留下方兴,二人对面而坐,促膝长谈。
方兴今日经历许多,此时屏气凝神,他自然知道言多必失之理,虽然自己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辩倒楚国使团,但却心下忐忑,不知召公虎作何评述。
召公虎倒是和颜悦色,道:“方叔,你向来没让孤失望,今日之表现,更是大出孤之意外。比起方才那些狭隘的汉阳诸姬诸侯,不知高出几许。”
方兴很是不好意思,连连摆手道:“太保谬赞,方兴今日多有失言之处,还望太保包涵!”
召公虎抚须道:“有才兼之谦虚,他日前途不可限量也。方叔不妨再说说,你观这些汉阳诸姬之诸侯如何?”
方兴见召公虎鼓励自己发表政见,便鼓起勇气,道:“目光狭隘短浅,浅薄且不思进取,此乃当今大周贵族之通病。楚国之事,非汉阳之事,亦非太保之事,乃天下之事也,岂可只顾眼前之一己私利。”
召公虎笑道:“此金玉良言,不料出自未弱冠的少年之口!想不到,你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对楚国之事如数家珍,放眼周王廷之百官,恐怕连太史都望尘莫及。”
方兴起身道:“太保过誉!方才同楚国使团所言,乃拾人牙慧之言语,方兴仅是不辱使命,把高人所言,复述而已。”
召公虎奇道:“如此高论,想必也是为高人所授,太保府之教书先生定然没有如此真知灼见,不知是谁?”
方兴道:“正是兮吉甫。”
召公虎沉吟了一番,道:“这名字略微耳熟,你可曾提起过?”
方兴兴奋道:“正是此次出征前,我向太保举荐的那位蜀人兮甲兮吉甫!”
“果然高人名士!”召公虎也有些难掩喜悦之情,忙道,“他都对你说了什么?”
方兴道:“兮兄乃蜀中之人,其先父也是饱学多闻之人物,自幼耳濡目染,听得许多楚人的传说和逸闻,我同他交往甚密,谈得多了,自然牢记于心。
“此次五路犯周,兮兄便认定五路中潜力最大、且最难对付的便是楚国。要想让楚国退兵,自然不可以武力抗衡,而是要从精神上威服他们,所以钻研楚人之历史尤为重要。
“楚人一直以祝融后代自居,祝融氏在夏朝、商朝都是数一数二的方国,而周人乃后来者,彼时只是偏居西北,以务农为生。楚国之臣服大周,权宜之计也,久后必反!”
召公虎闻言,拍手叫好,连连道:“此兮公子乃旷世大才,此次班师后,孤必重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