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变了!”召公虎过了好久,才感慨道,“想当初,先王分封各汉阳诸侯国,无不以随、息、唐这三个姬姓诸侯国为尊,尤以随国为首,接受辖制。如今,一个小小楚子,就能让他们背叛大周,荒谬!”
随侯喟然,道:“随国地小兵微,根本不是楚国的对手,何况楚子熊霜又纠集许多路叛军,我汉阳诸姬自保尚且不足,又哪能抵挡?”
召公虎道:“这些小国,身处五服,却始终不愿融入华夏文明,真有辱天恩。”
随侯道:“太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楚国为首的这些小国,一直在扩大地盘,楚国区区子爵的小国,却吞并了周边不少小国,如今,楚国土地已超千里了,这可是连公爵国都不曾有的封土!”
召公虎道:“楚子目无天子,不守周礼,乃我心腹大患。诸侯之地,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不严惩楚国,怕是寒了天下诸侯的心。”
卫伯和道:“荆楚之不臣之心,早在昭王时便有之。当初楚人目无王法,兼并土地,引来昭王亲征讨伐。厉天子之时,楚人甚至还敢僭位称王,幸而厉王威名远播,楚人这才重新称臣。”
召公虎道:“反复无常之辈,只为逐己之利,毫无廉耻之心,我辈须努力,锉挫荆楚锐气!”
“诺!”众将士气正高,皆摩拳擦掌,准备和楚国叛军一较高下。
召公虎见军心可用,深感欣慰,便让随侯引路,带领众诸侯、将帅前往汉水北岸,考察战场局势。
刚到岸边,看着汉水水位暴涨,气势汹汹,奔流往东,虽观景心旷神怡,但这却让召公虎的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召公虎问随侯道:“如此大水,不知可否强渡?”
随侯摇头道:“太保切勿勉强,汉水汹涌,实乃凶险至极。”
召公虎疑道:“这是为何?自古以来,孤未尝闻有水泛滥如大河者,这汉水为何如此大涝?”
随侯道:“太保有所不知,这汉水自古温顺,可就是在一百多年前开始,每逢春季,便泛滥成灾,因此汉水流域人民皆道,这是昭王天子的冤魂……”
“昭王天子?当初周昭王南征楚国,全军淹死在汉水之中,可否此事?”召公虎听闻,联想起宫闱之中的传言,有些惊诧。
“正是民间盛传之事,只因有辱王室名誉,故寡人不敢多言。”随侯对此很是仅剩。
召公虎点点头,道:“这么说,这汉水之涝,短期内是不会缓解了?”
随侯道:“正是如此,至少得等到夏初。”
召公虎叹了一口气,讨伐楚国只有渡过汉水这条必经之路。因为汉水泛滥,楚国也并没有选择袭击汉阳诸姬,而是在汉水以南的铜绿山为非作歹,让召公虎如鲠在喉。
不知不觉,在随国盘桓了二十余日,终于看到了云开雨霁的迹象,渐渐的,汉水也总算稍有宁静。
然而此时,一个不利的消息不胫而走。
在中军大帐,召公虎接见了从镐京城远道而来的天子特使,召公虎览信心惊——镐京城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旱灾。
召公虎算了一下,周王静即位之初,自己便率领宗周王师出征,只因战事紧迫,所以自然以牺牲春耕作为代价。
雪上加霜的是,镐京城在播种季节遭遇大旱,竟寸草不生,眼看今年收成堪忧、镐京城一场大饥荒在所难免,就连现在周王师的粮饷供应,也很快就会出现问题。
于是,周天子希望召公虎早做定夺。
召公虎左思右想,夜不能寐,长叹一声——王畿内干旱求雨不得,而汉水上却久雨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