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这徐国世子徐翎说是前来投诚,却一开口就要召公虎应允三个条件,众人都深以为不可思议。
但是召公虎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见徐翎这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倒也不惊不乍,道:“既是三个条件,便说来听听!”
“太保爽快!”徐翎大喜,取过召公虎递来的铜爵,一饮而尽,“这其一,徐翎之起初攻打应国,乃各为其主,伤了应国不少人,实属抱歉,但往事一笔勾销,太保要保我安全。”
召公虎转头目视应侯琳,应侯琳权衡利弊,自然理会,便挥挥手,示意应国龇牙咧嘴、执意杀徐翎而后快的卿大夫们退下。
“这倒不难,那第二呢?”召公虎问道。
“其二,是和太保的君子协定,徐翎此来投诚,便献计击溃淮夷叛军。但,事成之后,我徐军兵微将寡,淮夷定然报复,希望周王师能阻击淮夷,保护徐国军队突围。”
“若能击退淮夷叛军,这自然便依你。第三呢?”召公虎不动声色,暗中观察徐翎的神色。
“其三,事成之后,徐国立下此首功,徐翎要太保封赏,重新分封回侯爵之位。”徐翎提出了这个最为苛刻的条件。
召公虎略感为难,分封诸侯之事,那是自己身为人臣者所能决定,但是眼前徐翎给自己投来殷切的目光,一时十分踌躇。
说起这徐国,早在周朝建国之前,就以番邦诸侯的形式存在很长时间。周朝初立之时,徐国乃东夷中最强大的方国势力。徐国嬴姓,和秦国是同宗,他们都是尧舜时期大贤臣伯益的后代,徐国的祖先乃伯益之子若木。
周公旦平定三监之乱后,便挥师东进,远征东夷。此后,徐国同周王室、鲁国交战数十年,最终臣服周王室,成为一个侯爵国。
这样相安无事的日子又过了一百年,到了周穆王之时,徐驹王、徐偃王父子相继称王,不再奉周天子为君,重新作乱,统一了东夷诸部落,并趁周穆王西行到昆仑诸国不在京师,便发起叛乱、直逼洛邑。
也就是这次叛乱,赵氏祖先造父横空出世、力挽狂澜下(讽刺的是,这造父也是嬴姓)。他快马加鞭,一日千里,带着周穆王如神兵般降临洛邑。守卫洛邑的成周八师士气大震,不但解了洛邑之围,还一路追击徐国溃兵。
周穆王率领着成周八师一路杀到徐国国都,杀了徐偃王,并立其子宝宗到彭城,把徐国的爵位降为最低的子爵。在这之后,周穆王又一鼓作气平了荆楚,彻底平定东南方叛乱,在涂山大会诸侯,巩固了南方的统治。
自徐偃王之后,徐国在夹缝中求生,安分守己,不再为乱。直至如今,徐国人再次追随淮夷叛乱,徐国军队在徐翎的率领下长途跋涉,来到宛洛通道,干起了造反的老本行。
今日,这徐翎虽然是来投诚,表面上谦恭有礼,但其服饰、语气、礼节之余,却都深深带有夷人之风貌,让中原华夏之人看着很不舒服。
徐翎见召公虎迟迟没有应允自己的第三个条件,心下也是直打鼓,一时双方陷入僵局。
徐翎绝非有勇无谋之辈,他打算用言语激召公虎,打破这难熬的沉默:
“太保是否拿捏不定,我徐翎和周王师交战,丝毫不落下风,却为何突然没来由地投降,是也不是?”
召公虎微微一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好,我便告诉太保——此次五路伐周,绝不是一时兴起,乃是早有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