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校场上金鼓齐鸣,所有在册的兵员闻信,都前来集结。
只不过,这些成周士兵稀稀拉拉,东一撮、西一队,哪里有半点周王师的样子。
程伯休父耐着性子,等到各队集结完毕,这才让南仲和师寰分头按花名册清点兵员。
不到半个时辰,人员全部清点完毕,结果既在召公虎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召公虎心知肚明,这成周王师缺兵少将是必然,但是这空缺兵员的比例一报上来,却让他瞠目结舌——吃空饷的“空气兵”竟占了八成!
程伯休父对召公虎道:“禀太保,点兵完毕,成周八师的兵员只有……这,五千人左右。”
召公虎叹了口气,咬牙道:“难怪太傅死活不来东都洛邑平乱,就这点人,凭何平乱?”
程伯休父道:“共和执政时期,兵权全部在太傅之手,如今看,宗周六师和成周八师加起来都凑不齐两万。且成周之师战斗力低下,守备洛邑尚且有虞,若是主动出征,怕是……”
召公虎喟然,道:“大周王师已然病入膏肓,到了不破不立的时刻也!”
当即,召公虎发号施令:一边下令南仲、师寰于洛邑驻扎,日夜操练成周之师;另一边,命人去制邑请东虢、郐国二国君前来议事,自己要好好质问他们,为何兵员会有如此之大缺口。
然而过了二日,杳无音讯,哪有这两位国君的身影?再三催促之下,只收到两人的回复——淮夷马上兵临城下,他们正在本国整军备战,布置防御工事,无暇抽身。
“都是蠹虫!”召公虎心里暗骂,但表面上却勉力克制,对程伯休父道,“如今,洛邑的守备再指望不上成周十镇也!”
程伯休父本已年迈,加上连续舟车劳顿,有些憔悴,道:“此前洛邑群兵无首,留下的兵员要么是老弱病残,要么就是**滑头。好在我们来得及时,不然洛邑不说防御淮夷,就连伊洛之戎恐怕都对付不了!”
见东虢、郐国国君找借口不来,召公虎便只得召来成周八师负责军赋的军司马,盘问之下,才知减员之原委。
原来,虢公长父为了骗取周王室的军饷,贿赂东虢和郐国国君,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隐瞒兵册。而另一方面,这又恰恰正中那东虢、郐国国君下怀——
成周十镇蕞尔小邦,兵微将寡,只是被虢公长父赶鸭子上架,调取他们的本国部队防御洛邑。十镇的民众大多不愿打仗,为了逃避赋役,纷纷给国君行贿,以换来不参加兵役的豁免。
程伯休父道:“这些小国之君鼠目寸光,贪图薄利,置洛邑之危难于不顾,两头贪污索贿,真是令人作呕。”
召公虎叹道:“成周十镇小诸侯的账,还有太傅贪污军饷的账,孤早晚都会同他们算!但当务之急,还是如何用捉襟见肘的兵卒,守住镐京城,抵挡住淮夷的进攻,肃清伊洛之戎的残余势力。”
程伯休父道:“若依东虢、郐国国君所言,淮夷即将兵临洛邑,怕不是空穴来风,太保还需多加防备才是!”
召公虎道:“大司马所言甚是!孤这就派出各路哨探,了解各叛军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