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及淮夷叛军的动向,东虢国君和郐国国君对视一眼,脸上都透露出些许不安的神色。
东虢国君杵臼道:“几天前,寡人便收到急报,说是淮夷人大举侵犯中原,沿淮河、颍河一路向西北进犯。后来接到镐京城传檄,这才发觉淮夷贼兵声势浩大,不容小觑。”
郐国国君郐仲道:“淮夷从东面发兵,一路西进,沿途诸侯国皆闭门不出,因此淮夷兵锋所向,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据说不日就会到达洛邑。”
召公虎道:“颍、淮之地,诸侯国众多,当年周成王在岐阳大蒐,分封诸侯国君当中,分封了不少前代先王之后在彼。其中,以商王汤之后的子姓宋国、夏王禹之后的姒姓杞国、虞王舜之后的妫姓陈国为大。
“此外,还遍访黄帝之后,封在祝国、炎帝神农之后,封在厉和焦(此焦在今河南,和前文的焦国同名不同地)、尧帝之后封在蓟。这些国家连成一片,就是为了抵御东夷进犯,却为何不抵挡住淮夷的进攻呢?”
虢杵臼道:“太保有所不知,这几个国家初封之时,颇感念分封之恩,在自己的封国兢兢业业、抵御淮夷。但是随着君位传到他们子嗣后代,这些诸侯早已经厌倦了挡箭牌的身份。
“再后来,到了周穆王时期,杞国甚至被淮夷灭国,城池灰飞烟灭,穆天子不得已将杞国迁到齐鲁之地。但这之后,颍、淮之地诸侯,一听淮夷入侵的消息,就唯恐避之不及,闭门不出了。”
郐仲道:“这些诸侯自私之极,真称得上是‘异姓则异德,异德则异类’也。”
召公虎不想把话题扯远,便对虢杵臼道:“自成周建成以来,东虢、郐等成周十镇成为了洛邑抵御淮夷进攻的最后防线。百余年来,成周八师的兵源也大多由成周十镇源源不断地供应,二国可谓居功至伟。”
东虢、郐国国君皆起身回礼,异口同声道:“此皆吾辈分内之事!”
召公虎点点头,接着对虢杵臼道:“汝先君虢仲在伐纣大业上立下大功,封在制邑雄关,此后,周穆天子在此伏虎,故曰‘虎牢’。那里易守难攻,是成周洛邑的最后一道防线。”
转而,又对郐仲道:“汝之先祖,亦是伐纣大战中履历战功的妘姓将领,其后被封在郐国和鄢国。汝二位诸侯在国家危难之际,能镇守洛邑,真乃国之股肱栋梁也!”
虢杵臼、郐仲道:“太保谬赞,我辈能为大周镇守雄关要地,已是祖上荣光,此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又寒暄了几句,突然东虢、郐国二国的国君突然起身,向召公虎奏道:“太保,我二人封国小国寡民,自保尚且不足,怕是无力抵挡淮夷入侵。”
召公虎愣了一下,不知这二位国君是何意思,便问道:“二位,可否有难言之隐?”
虢杵臼道:“太保,我二人代领成周防务,这一守就是十余年,没有一刻敢歇息。如今,太保大驾光临,我二人不敢在越俎代庖,此来便是向太保请辞,望能返本国,安享清平,忘太保成全!”
原来,这二位国君是特来向召公虎辞行的。周王师连洛邑城门还没进,这两位国君就急着回家,召公虎无奈,只得同意。
看着二人火急火燎率兵离开的样子,召公虎心里感慨颇多,一时不知说什么为好。
程伯休父见状,道:“这二位国君看起来气质出众、颇为几分有为君主的样子,没想到,也是贪生怕死之徒。”
召公虎摇摇头,道:“非也,大司马有所不知,这成周十镇自有他们的苦衷。除了东虢和郐国外,成周十镇大多仅是子男小国,兵微将寡,让他们镇守洛邑,确实是委屈他们了。”
程伯休父无奈陪笑道:“太保就是心软,指不定他们也耍起什么小花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