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看到兮吉甫的时候,方兴哑然失笑——每次兮吉甫采风归来,总是一脸的沧桑,一身的邋遢,活脱脱一副乞儿模样!
“欢迎欢迎,方老弟大家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兮吉甫眯着眼睛笑道。
“怎么?你这是刚采风归来?”方兴哭笑不得。
“那可不,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那日和老弟辞行之后,就去了周、召封地采风,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也是疲惫不堪。”兮吉甫本是劳累,但是一见方兴前来,顿时谈兴上头。
他虽然比方兴大十多岁,且学问见识和这位小弟也不在同个水平线,但是他却对方兴有着天生的好感。
“怎么?还不开门纳客吗?”方兴打趣道。
“失礼,失礼。”兮吉甫大笑,这才抽走柴扉上的木栓,把方兴迎进屋内。
兮吉甫简单洗漱一番,又囫囵吃了点干粮,便拉着方兴,听他说这段时间镐京城发生的事情。
“你可错过不少大事了。”方兴苦笑,把那日祖奠兮吉甫之后的点点滴滴,都和兮吉甫说了个遍。
兮吉甫听得出神,听到陆浑戎在渭水岸边截杀送葬队伍之事,以及周定公御说在镐京城门上坠楼自尽之处,更是唏嘘不已。
沉默了一会儿,兮吉甫问道:“方老弟,上次祖奠,我见太师跌倒在地,便欲言又止,你可知何故?”
“不知为何?”
兮吉甫道:“民间传言,将死之人,魂魄便会出窍,但是我看周定公的所作所为,怕是已经抱定必死的决心了。其心已下,自然元神出窍,神情恍惚。”
“竟有此事?”方兴不解。
兮吉甫道:“我这次去周、召二公之封地采风,周定公殒身之事也多有耳闻。”
“他们是怎么传此事的?”
“自然越传越神,更有甚者,说周定公坠楼后,尸身转眼不见,化成一道长虹,羽化登仙去也。”
“当真闻所未闻,看来周、召封地民风确实淳朴。”方兴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兮吉甫道:“我此去周、召之地,本以为当地会流传赞颂周公旦、召公奭的诗篇,没想到,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方兴疑惑道:“难道当地百姓并不拥护周、召二公?”
兮吉甫道:“非也,和我此前所去的豳地大不相同。豳地是周王室龙兴之地,那里的百姓都沉浸在周朝先王的英雄事迹中,多有诗篇赞颂。
“而周、召之地并非王地,百姓安居乐业,诗篇中多为男女爱情之诗作,如此看来,周、召之地的百姓生活要惬意的多。”
说着,兮吉甫突然兴起,吟诵起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好诗,好乐!”方兴听得如痴如醉,顿时觉得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