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叔年长持重,长得一脸忠厚,此时却是一脸茫然,摇着头道:“老朽无非也就是教些圣贤之言,为政之道,今日之事,我实属不知。”
卫伯和问道:“太保大人,莫非你也不知情?寡人还道是你教的。”
召公虎道:“孤实为不知,孤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和天子言及此前征伐彘林之事,他是从哪里知道这虞公、虢公临阵撤兵之事?少傅,天子这半年在可曾与何外人交往?”
仍叔道:“天子每日学习功课,深居简出,没有见到有何人与其交从甚密。”
召公虎道:“这就奇怪也,我等前朝老臣,为了避嫌,也都没有前去打扰天子,今日之事着实反常。”
众人皆点头称是。
虽说虢公长父和虞公自恃爵位尊崇,都和其他卿大夫颇有芥蒂。但是召公虎、卫伯和等都觉得周王静过于早地划分派系,对他执政其实不利,因此都默契地刻意不与周王静走得太近。
虽说周王静年轻气盛,满心想着有所作为,但是此时此刻他刚刚即位、百废俱兴,不是翻旧账的时候,应该团结一切人、安抚所有人心,方为正道。
仍叔大为惭愧,说自己疏于教诲。
召公虎道:“少傅不必自责,周王毕竟已经不再是太子。如今他为君,我等为臣,我辈当尽心尽力辅佐周王,不要妄自揣度上心。”
众人点头称是,皆作礼告退。
回到府中,召公虎百思不得其解,静坐沉思。凭自己对周王静的了解,他是一个不太表露自己情绪的人。
周王静有着坎坷的童年——从小丧失父母、寄人篱下,然后十多年闭门不闻不问窗外之事,在性格上,难免会留下疤痕,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来抹平。
那么,如果自己和仍叔都没有和周王静说起彘林之事的话,那会是谁呢?
“对了,是他!”
召公虎突然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方兴,便让奴仆把方兴叫来。
方兴刚到书房,召公虎就开门见山,问他是否对周王静说过彘林之事。方兴便把自己是怎么给当时连太子都不算的周王静说起半年前那一切的。
“这就对了!”召公虎微微一笑。
“太保,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召公虎摸了摸方兴的头,道:“没有,你做得不错,时候不早了,去歇息吧。”
方兴满腹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便告辞而出。
想去不得其解,方兴当晚睡得一点也不踏实。恰逢次日下午没有功课,便想到兮吉甫——自己又很久没见到他了。
于是,方兴出了镐京城,划着小洲来到沙洲之上。刚要扣门,却发现柴扉关着。
他摇了摇头,刚想离开,转头却只见兮吉甫衣衫褴褛,风尘仆仆地朝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