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静道:“然后呢?”
虢公长父很为难,再说下去,那就是周厉王的“专利”之策和国人暴动了。虢公长父何等狡猾,他知道今日周王静话锋不对,他又何必往枪口上撞。
于是他下定决心,绝口不提专利之事,转而言道:“此后先王止战息兵,便……便数年不用兵……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周王静冷冷道:“这么说,后来国人之暴动,乃父王不修武备,导致京都空虚,为乱民所趁咯?”
虢公长父脑袋“嗡”地一声,语无伦次:“非……非也,先王……”
周王静又问道:“父王征伐淮夷凯旋之后,根据太史记载,父王的军队可是全权交由你来管辖,可否有此事?”
虢公长父道:“确有此事,承蒙先王错爱??”
周王静不给对方喘息的时间,又道:“那国人暴动之时,王师之军权可否有移交?”
虢公长父心中暗骂不好,还是没能躲过周王静的诘问。这少年天子,看来倒是自己小瞧于他了。
既然周王静下定决心要对自己算账,虢公长父心知会越抹越黑,只得如实答道:“未曾。”
周王静脸色铁青,道:“国人暴动之时,太傅大人何在?!”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周王静的声音开始出现波动,他绝不是要众人说他父王的不是,而是要替他父王出口恶气。
虢公长父战战兢兢,道:“禀天子,王师将士皆由国人组成,战时为甲兵,解甲即为国人,国人暴乱,何处有兵?望天子明察。”
出乎众人的意料,周王静居然没有揪住虢公长父临阵脱逃的问题不放,而是话锋一转,温和许多问道:“那暴动之后,这支父王留下来的王师,又在哪里呢?”
虢公长父擦了擦头上豆大的汗珠,道:“暴动一经平息,孤不敢懈怠,赶忙整饬王师,这才维持住原先的编制。”
周王静道:“这么说,王师的战斗力以经恢复如初?”
虢公长父道:“周、召二公共和执政期间,战事极少,但王师仍编制齐全。”
周王静顿时勃然大怒,喝道:“既然如此,何故出兵彘林时是六军,而归来只有二军不到?想必这其中有人是凭空而飞了吧?难道都战死了吗?不是只报上来战死的兵士不过千余人么?”
听到周王静大发雷霆,众卿大夫大吃一惊。原来这周王静绵里藏针,刚才的好声好气都是欲擒故纵,一切都为了这一番义正辞严的质问。
虢公长父心下大骇,周王静的问题矛头,竟然直指自己和虞公余臣吃空饷的问题。
国人暴动过后,王师元气大伤,又没有大战需要集结大军,所以王师早就缺了编制。
周、召共和期间,为了维持常规戍卫编制,饷银倒是没有少给,但是都被自己和虞公余臣从自己的国兵中抽调兵丁来充数,吃着空饷。
虢公长父低头不语,面对周王静的发难,自己也不打算辩驳,只怕说什么都是把柄。
他恶狠狠地瞪了召公虎一眼,心想,此事怕是只有召公虎才知道,想必也是他对周王静汇报的。
然而,这次他失策了,召公虎也没想到,周王静竟然会知道此事。
他们不知道的是,周王静此时心里想的却是:“看来,那日方兴同我说的虞公虢公贪污军饷一事,确有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