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无伤摇了摇头:“自是不能,换成是我,恐也难逃。若是杨兄,也得乔装打扮才行。”
杨不疑继续道:“方老弟对此女子念念不忘,想必有几分姿色。即便有万一可能还活着,怕也被赤狄所掳,怕是凶多吉少也。”
方兴听到这里,顿时万念俱灰,只觉两眼一黑,差点晕死过去。如果真被杨不疑不幸言中,茹儿怕是九死一生。
耳边只听得杨不疑又叹道:“唉,那方老弟也是命途多舛,其父方武为人忠肝义胆,不疑甚为折服。可怜,如今他无依无靠,也是流离失所之人。”
蒲无伤跟着感慨道:“方贤弟今日遭遇,与我二人十多年前的家破人亡何其相似也?”
杨不疑道:“这位方老弟颇有乃父之风,急人所难、忠肝义胆,更难得好学坚毅有权变。假以时日,或许能成为栋梁之才。”
方兴本精神颓废,听到杨不疑对自己有如此之高评价,精神为之一振。
又听蒲无伤问道:“杨兄,这茫茫太岳山中,悬崖峭壁林立,怕是猿猴都难以逾越;这山路又回环曲折,难辨西东,方贤弟怕是不会遭遇意外罢?”
“不至于,那小子命硬得很,“杨不疑摆了摆手,“数万赤狄鬼子围困彘林都没能把他困住,这太岳山对其而言,自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蒲无伤又道:“我倒怕他寻了短见。”
“那更不见得!方老弟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也绝非懦弱之辈。”杨不疑哈哈一笑,继续道,“他只是暂处人生低谷,其实甘心久居人下之人,怎可能自寻短见?”
“如此,无伤便放下心来。”
杨不疑玩心顿起,道:“我与你赌赛如何,不出三日,我们定然寻得到他!”
方兴闻杨不疑如此看得起自己,倒羞得面红耳赤。自己妄自菲薄,囿于男女之情,倒不像个英雄好汉。
于是,方兴咬了咬牙,暗下决心:“为了亡父、周天子、赵叔,还有生死未卜的茹儿,我必须负重前行。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再给他们报仇不迟!”
巨石背后,蒲无伤也歇息得差不多,便同杨不疑结伴上山,继续追寻方兴而去。
方兴本想跳出来和二人相见,但转念便打消了念头,自忖:“我方才偷听二位兄长对话,此时相见倒是不美。既如此,倒不如游山玩水一番,在原地等蒲、杨二人寻来便是。”
想到此,方兴胸中阴霾也一扫而光,开始闲庭信步,游览太岳山之盛景,登高抒怀,心情大好。
果然,不到一天,杨不疑和蒲无伤就顺利“找”到了方兴。
乍一见面,三人都大喜过望。
寒暄一番,蒲无伤兴高采烈,准备拉着方兴回彘林。
刚走几步,蒲无伤突然发现杨不疑还战在原地,疑道:“杨兄为何停步不前?”
杨不疑笑了笑,远远地对二位作了一揖,道:“蒲老弟,方老弟,有劳二位回彘林替我向太保作别,我们就此别过!”
蒲无伤吃了一惊,不解道:“杨兄,此话怎讲?”
杨不疑挥了挥手,笑道:“杨不疑闲云野鹤,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蒲无伤还愣在原地,杨不疑突然想起一事。
“差点忘了大事,”他走上前,拉过方兴之手,郑重道,“方老弟,不疑还有一语要同你言,请借一步说话。”
方兴点点头,跟着杨不疑到僻静处,拱手道:“杨兄请讲。”
杨不疑道:“实不相瞒,我和无伤兄弟自幼相识,且义结金兰。想当年,蒲、杨二国同时被赤狄攻破,国破家亡,我二人承蒙恩师相救,这才得以躲入彘林,拜恩师学艺。不疑学成了格斗之术,蒲老弟也习得治病救人之方。”
此事方兴刚才已然得知,现在赶忙装出恍然大悟状,连连点头。
杨不疑道:“恩师隐居彘林之中,却对天下之事了如指掌。可笑那些周王室公卿大夫找不到恩师下落,他们的一举一动却被恩师尽收眼底。可知为何?”
“未可知也。”方兴摇了摇头。
“不疑所学之格斗术,乃是皮毛。而蒙恩师所授之真正绝学,则是侦查情报之术。恩师蛰伏彘林,非为避世,乃是布下一张情报大网,知晓此事者,不到五人之数,即便蒲老弟亦不知晓。”
方兴瞪大眼睛,不知道杨不疑突然对他说起此事,有何意图。
杨不疑自然看出方兴疑惑,悄声耳语道:“此情报网中之翘楚,非是别人,正是令尊方武也!”
方兴听言,更加难以置信,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