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太岳山迎战赤狄,众将士最担忧的便是鬼方巫术重现之事。未几,话题自然而然转移到一目鬼面具之上,众人心有余悸。
召公虎问蒲无伤道:“蒲先生,方才你所言一目鬼重出江湖,不知是何由来?”
蒲无伤道:“据传说,鬼方军队名曰‘鬼军’,其中最为精锐者并非活人,而是骷髅兵。所谓‘一目鬼’,便是头戴面具、驱使骷髅兵作战的鬼方祭司。传说中鬼方人长腿多毛,健步如飞、形同鬼魅,由骷髅兵冲锋陷阵,鬼方勇士结阵殿后,威力强大,所向披靡。”
“骷髅兵?”召公虎努力追忆,却一脸茫然,“为何历代文献中没有类似记载?”
一旁赵札道:“此乃晋地先民之传说。晋地原是唐地,为夏朝遗民所居。夏朝灭亡前,曾大败于鬼方骷髅兵团,后来此战越传越神,后人闻之色变,不辩真伪。”
蒲无伤补充道:“据说骷髅兵只可夜间作战,欲驱使其骷髅行军,则需喂之以人血。骷髅兵刀枪不入,寻常军队根本不是对手,加上骷髅乃是毒蜃炼制而成,周身剧毒,凡人一旦触碰,就皮肤溃烂而死,与今日所见之黑衣祭司相同。”
“那这骷髅兵,又是从何而来呢?”召公虎向来不太信鬼神之事,想问出个所以然来。
“太保,这便要从鬼方源头说起也。”
“愿闻其详,请先生细说之。”
蒲无伤理了理思绪,慢条斯理地讲了起来:
“古籍有言,北方有国曰‘丁零’者,皆腿上多毛且有马蹄、善奔走,其人样貌似鬼,故曰‘鬼方’。然而,所谓人首马身之说想必是夸大其词,但鬼方人居无定所、以游猎为生,确是实情。他们时而出没于西北高原,时而现身于河套草原,甚至栖身于北方大漠。
“鬼方习俗,与华夏大为不同。鬼方不设国主,一切由鬼婴代为执政,左右大鬼巫为其辅佐。鬼婴之说,尤为诡谲,据说每隔十又三年,鬼方部落中就会降生几位生而能言之婴儿,而鬼婴便会在这群婴儿中诞生。”
“生而能言?”此说大为违背人性,众人难以理解。
蒲无伤苦笑道:“更邪性的是,这些生有异象之婴儿会被扔进骷髅阵之中,以定其生死。所谓骷髅阵,乃是由部族家家户户各出一具死尸骷髅,堆积成山,弃这些婴孩于尸气之中,浸泡七天七夜。
“七日后,有且只有一个婴孩能存活而出,其日夜汲取尸气,百毒不侵,便是鬼婴。鬼婴智力极高,且能预言吉凶,被鬼方部众奉为首脑。然而,鬼婴只能存活十三载便告夭折,鬼方部众便需重新选择鬼婴继位,周而复始。”
召公虎忧心忡忡,道:“前日听赵氏族长所言鬼方之事,孤还以为是市井传言。如今闻蒲先生所言鬼婴之事,却是更为阴邪得紧,加之昨日见黑衣赤狄祭司之巫法,方知鬼方传说确有其事,绝非骇人听闻。”
赵扎道:“我听闻鬼方事死如生之习俗,于家中供奉死者、与死者同饮同食,莫非也所传非虚?”
蒲无伤说:“不错,鬼方崇拜鬼魂,将骷髅画影图形,绘成族徽旌旗。事死如生,更是丧心病狂。鬼方有豢养骷髅秘术,分白骷髅、黑骷髅二种。”
“白骷髅何解?”
“华夏族讲求死后入土为安,鬼方则不然,崇尚供奉亲人白骨。亲人死后,剃其骨肉,埋于土中三年毕,挖出其白骨供于家中,日夜与之同食同寝,此为豢养白骷髅,亦曰‘事死如生’。”
“死后不能入土为安,实乃灭绝人伦之兽行也。”众人听闻白骷髅之事,无一不瞪大双眼,只觉腹中翻滚灼烧,直欲作呕。
“若说鬼方人豢养白骷髅还是寄托对亲人之哀思,那豢养黑骷髅,则是将其通灵驱鬼之巫术登峰造极也。”蒲无伤倒是见怪不怪。
“黑骷髅?又何解?”召公虎强忍道。
“所谓黑骷髅,即将新鲜尸首几经风干、晒干,又经巫教‘圣水’浸泡之后,把尸体炼制成黑色之干尸。《神农治世经》中记载过‘鬼方骷髅王’豢养之法,乃是鬼方至邪的不传秘术。
“要炼制‘骷髅王’,选材乃重中之重。鬼方人信奉生死同一,尸体生前越有权势、智慧,制成黑骷髅之后所获得的神秘力量亦越强。骷髅王之取材,大多为部落智者、贤哲、勇士之骨骸。
“寻得新鲜骨骸之后,置于北地草原、荒漠中风干,任凭鹰隼、鸟禽雕琢。脱水成干尸后,便给骷髅涂上男女合和之‘巫水’达七七四十九日,并以活人之精、血来喂养骷髅。再安上毛发牙齿,整整七年,期间法事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