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准机会,弯弓搭箭。
“嗖——嗖——”
两支利箭离弦而出,直奔方兴面门而来。
方兴暗叫不好,赶紧一个急停,踉踉跄跄,总算是刹住脚步,躲过飞矢。也顾不上剧烈转向后的脚踝剧痛,往反方向狂奔。
慌忙中,他失了计较——反方向绝非逃生之路,而是彘林!
野猪块头大,惯性也大,一时刹不住蹄,又冲出数丈才勉强转得身来,调头继续追赶。
与此同时,两位赤狄斥候也紧跟其后,追将过来。
“见鬼!老彘王怎就会盯着我这几两嫩肉?去吃赤狄鬼子啊!眼瞎!”
方兴疲于奔命,哭天不应,叫地不灵。忽见前方有一合抱白杨,急中生智,闪过一念——野彘王不会上树,我命或许有救!
狗急了能跳墙,强烈的求生欲使方兴得以连滚带爬蹿上树梢,惊魂未定。
老彘王是不会上树,但方兴也迷路在彘林深处。而彘林,恰恰是老彘王之主场。
倒是那二位赤狄斥候已然不见踪影,或许他们笃信这少年早晚丧生彘林之中,也犯不上浪费箭矢,转身回老巢复命去也。
“嘭哧!”
“嘭哧!”
“嘭哧!”
老彘王见方兴不仅在眼前逃走,还敢闯入自己领地,更加怒不可遏,拼尽全力撞击着树干,猛烈且凶悍。
“我要归位!”一次撞击强过一次,把方兴震得浑身散架。他紧抱树杈,虎口阵阵发麻,自觉手上越来越乏力,命在顷刻。
老彘王似乎通人性,也觉查到胜利在望,在发起终极一击前,竟后撤几步,蓄力助跑。
就在方兴认命之际,只听得一声闷响,随之烟尘四起,树下一片乌烟瘴气。
“发生何事?”方兴赶忙睁眼,侧耳细听,树下仿佛有野兽呻吟,“莫非是那孽畜受了伤?”
待到尘埃落定,方兴定睛一看,连呼侥幸。
原来,那老彘王在后退蓄力之际,竟失足掉进了一个大陷坑之中。那陷坑足有一丈来长,坑内满是竹签、蒺藜之类的暗器利刃,显是猎户布下的捕兽陷阱。
“奇怪,哪来的陷阱?”
方兴心下起疑,彘林可是赵家村的禁区,这陷阱想必不会是赵家村民所设,难道这又和赤狄斥候有关?
方兴不及细想,眼前那老彘王还在坑里垂死挣扎,亏得它皮糙肉厚,竟然没有当即毙命。不过它周身上下千疮百孔,血流不止,怕是凶多吉少。
再三确认那老彘王已奄奄一息,方兴这才从树上跳下。
环顾四周,方兴惊觉自己身处何处——“不妙!这茫茫彘林,又如何寻得出路?”
春寒料峭,一阵阴风吹来,后背冰凉彻骨。自己方才出了一身冷汗,在湿冷的林中,如同冰块一般黏在身上,难受得紧。加之腹中空空,不禁归家心切。
就在此时,方兴只觉眼前一道黑光,扑面而来。
“啊也!”
还没来得及回神,一对杀气腾腾的獠牙近在咫尺,直扑面门!刚才陷入坑中的老彘王,竟一蹿而出,把方兴撅了个四仰八叉。
半晌。
方兴颤巍巍爬了起来,双手在身上乱摸一通,才发觉自己并未受重伤,捡回一条命。
反观老彘王,方才奋力一跃并非意在伤人,而是为了挣脱陷坑作的最后努力。此刻它亦瘫在方兴脚边,苟延残喘,和家猪倒有几分相似。
“古人云:’除恶务尽!’”
方兴念了句古文壮胆,抄起一块巨石,瞄准老彘王顶门,准备结果了它。
那老彘王叱咤一生,岂是坐以待毙之辈,竟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也不顾身上血流如注,朝方兴龇牙咧嘴,通红的眼球如要爆裂一般,衬得丑陋的面目更加狰狞。
困兽犹斗。
方兴呆若木鸡,手中石块竟迟迟不敢砸下。
百无一用是书生!也就一犹豫的功夫,老彘王仰天长啸一声——那嚎叫声直插云霄,足让百兽震恐,活人胆寒。
方兴倒退几步,只见林子深处,影影绰绰,又有两个庞大的黑影渐行渐近。
那是两只身形同样魁梧的野猪,一左一右呼啸而来,它们机警地绕开了陷坑,护卫在受伤的老彘王身旁——原来,方才老彘王乃是在求援。
方兴失了大树作掩护,怎会是这三只野猪的对手,心如死灰,瘫倒在地,周身都不听使唤。
野猪们倒是兴致颇高,三对獠牙一直在方兴周身蹭来蹭去,似是在示威,又像是在分赃。
“畜生们!来个痛快的!”
方兴歇斯底里咆哮起来,等死的感觉简直比万箭攒心还难受。
这一嚎彻底激怒那三只野猪,粗喘声越来越刺耳,锐利的獠牙并举,竟把方兴拱到半空,待他下落的那刹那,便会被插死在獠牙之上!
该来的终归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