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峰。
这本是座普通的山峰,只因山上曾经住过七个恶人,便被人取名叫了恶人峰。
多年过去,这座山峰又恢复到了原始状态。
小路上沉闷的蹄声由远及近,踏着野草奔来。
熊家老大拉住马缰,胯下坐骑人立长嘶一声,在峰脚不远处停下。
“到了。”
他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山峰,这里正是他成名崛起的地方,当年他只身上峰,独战七大恶人,一时名响江湖,也打出了潇湘熊家的名声。那时潇湘的剑道还是以熊家为首,直到后来又出了一人。
熊家老大瞥向赵飞庭,传言赵飞庭的快剑天下无对,没人能看清他的剑,甚至与他动手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死没死,因为赵飞庭的剑太快,划过脖子时人毫无感觉,连伤口都没有,唯有低下头,看着熟悉的无头身体,当事人才知道自己死了。
所以江湖人常戏说赵飞庭,称与他动完手要立即低头,看头颅是否会掉下来,这样才能明白赵飞庭到底有没有杀自己。
赵飞庭注意到熊家老大的视线,微微点头致意。
熊老大转回头,说道:“五人留下来看马,其余众人随我上山。”
熊家剑手齐声一诺,众人下马,沿着不成道的小路走向恶人峰。
小路上多野草,很久没人走过的样子,但还依稀有着路的模样。
赵飞庭向前望去,看见峰脚林荫的一条小溪旁结着一座茅庐,庐旁开垦着几块菜田。
“有人!”熊景松指着茅庐说道。
熊家老大盯着茅庐,说道:“派人上去问问。”
赵飞庭主动说道:“我去吧。”
熊家老大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熊景松说道:“我与飞庭一起去。”
“小心。”熊家老大没有多说,只叮嘱了一句。
赵飞庭同熊景松走到庐前,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惊疑地拄着拐杖站在门前,他听见了隆隆的马蹄声,却不知发生了何事,年轮在他脸上刻满了皱纹,他一只眼珠泛白,一只眼珠浑浊,好似有些半瞎。
“老人家。”赵飞庭向前打招呼。
老人惊慌地颤抖了一下,眼神迷茫地寻找着赵飞庭的身影,紧握着拐杖的手掌显得羸弱而无力,手背松垮的皮肤下青筋一股股冒起,他害怕的说道:“你们是谁呀?我没有钱。”
熊景松说道:“老人家你不必害怕,我们不是打劫的土匪,我们只是来此游玩的旅客,看此峰险峻雄奇,就忍不住想上山看一看。”
“你们是专门打劫旅客的?我不是旅客,你们放过我吧。”老人颤颤巍巍说道。
熊景松皱眉,说道:“他耳朵似乎有些聋。”
赵飞庭说道:“老人家,我们是好人,不是土匪。”
老人茫然说道:“你们专杀好人?我,我,我不是好人,你们别杀我。”
话罢,老人慌乱地拄着拐杖转身回屋,将门关上。
熊景松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一个老鳏夫罢了,回去吧。”
赵飞庭再看了一眼茅庐,转身离开。
回到队伍,熊景松说道:“是个老鳏夫,不必为奇。”
熊家老大不以为然,说道:“此地偏僻,少有人烟,他一个老鳏夫无人照顾要怎么生活?”
赵飞庭说道:“熊老大过的是富人的生活,自然不知道穷人的艰辛。天下有的是无人照顾的孤寡老人,何必奇怪。那老人在此避居,恐怕也是想图个好的埋骨地,以度残年。”
熊家老大不欲辩争,说道:“飞庭言之有理,我们上山吧。”
恶人峰上只有条曲折的小道,凿石而建,紧贴着笔直的崖壁,稍有不慎便会摔下去。石道久无人走,已落土生草。
众人费了一段时间,登上峰顶。
熊家老大故地重游,心生感慨,缓缓扫过峰顶,当初的旧貌已大多不在。忽然,他目光定格,浑身一震,流露出强烈的慌张。
赵飞庭察觉熊老大的异样,向熊老大注视的地方望了过去,峰顶草丛中六座坟墓一字排开,六座坟前插着十余杆竹竿,其中几杆竹竿上还挂着发白的魂幡,显然有人常年在此祭拜。
“快去给我看坟前的墓碑都写得是谁的名字?”熊老大激动大叫。
几名剑手轻灵跃出,去到坟前,从六块墓碑面前一一快速走过,然后回到熊老大面前,说道:“回大爷,墓里的人分别是柳回音,孙川龙,百里生,杨子岸,武威,柴田。”
熊老大叫道:“是他,是他们,七大恶人,欧阳南牧还活着!”
熊景松劝道:“大哥不要急着下结论,也可能是七大恶人的朋友在此设下坟墓祭奠。”
熊老大说道:“那为何只有六座坟,又为何偏偏缺了欧阳南牧的坟?欧阳南牧当年未死,潜伏多年,只怕在暗中修炼,处心积虑的要报复我,报复我们熊家。如今他出了手,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他必然还会对我们熊家其他人下手,必须找出他,斩尽杀绝!不然,熊家危矣。”
赵飞庭说道:“我们还是先去当年欧阳南牧跳崖的地方看一看,到时候再下结论也不迟。”
熊老大沉默片刻,说道:“随我来。”
众人来到崖畔,赵飞庭向下望去,云雾重重,凝固宛如深雪。“当年熊老大你有没有下峰察看遗骸?”赵飞庭问道。
熊老大说道:“当年我度他跳下悬崖,绝无生理,便没有察看。”
熊景松说道:“这般重云,得用绳索吊人下去察看才行。”
熊老大颔首同意,挥挥手,示意属下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