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早膳,蒋敬没有安排“四精酿”,只上些淡薄村醪。
酒过数巡,吃了一个汤。蒋敬道:“跟吴团练讲个稀奇事,朱武、李忠兄弟从濠州运送枣子去东京开封府贩卖,出了亳州要去南京应天府的官道上,遇见梅节度使率军拦截六个人,动手厮杀起来,两位兄弟把枣子也丢了,同伴也失散了,不识路径,才跑到陈州来。”
吴秉彝猛地放下手中食箸,看着朱武、李忠,道:“此话当真?确定是梅节度使?”
朱武答道:“是官军装扮无疑,后来听路人说是颍州汝南节度使的军队,只有二百人马左右,我兄弟二人亲耳听到领头的自称梅展。”
“是骑兵?”吴秉彝又问。
“全是骑兵。”朱武道。
“梅展的一万兵马中只有两千‘武夷精骑’,拿着跟宝贝一样,平日里十分自负,抓六个人居然要动用二百‘武夷精骑’,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看起来就是普通百姓,手里有武器。不过现在的世道到处是劫匪,出门在外,谁不拿把刀防身,我兄弟二人运枣子都带着刀枪。”
“敢在亳州侯太守的家门口动武,完全是朝廷禁军的做派,也就十节度使有这么嚣张的资本。”吴秉彝叹道。
“上次听吴团练讲过,颍州汝南节度使只负责经略京西北路,跨境到淮南东路用兵,是否算私自调兵。”蒋敬道。
“有殿前司的命令就不算私自调兵,看来这事高太尉是知晓的。不多梅展行事特立独行,多有出人意料之举,说不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吴秉彝道,“须问问和他同在许州颍昌府的李团练,看他知道多少。正好陕州订的那批角弓,须下个月运过去,我得去趟颍昌府,跟李团练商量商量。银子准备好了?”最后这句话是问蒋敬。
“小人东家一直在东京开封府打点关系,客店所有账目都由小人打理,东家临走吩咐过,吴团练要来,帐上只须留每月常例钱,其余的吴团练尽可拿去,照顾生意要紧。”蒋敬回答。
吴秉彝点点头,转向朱武,道:“二位从濠州来?”
朱武应道:“我们都是濠州定远县人士,文不成武不就,无以为计,学乡里人做些生意。不想这般不顺,被官军一冲,货都没了,又不敢去要。折销了本钱,身上所剩银子不多,空手而归无法向家中交代,正无计可施。”
吴秉彝道:“在京西北路可有亲戚朋友投托?”
朱武道:“遇到官军动刀动枪,慌不择路到了这里,无处落脚才住在客店,可谓是举目无亲。团练使大人是官府的老爷,才敢具实相告。”
吴秉彝道:“如今丢失了货物,此处又无依托,二位有什么打算?”
朱武道:“昨日还跟蒋敬哥哥说来着,想去西边看看有没有生意可做。赚多赚少,起码有回濠州的盘缠。”
吴秉彝笑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二位既然跟蒋哥儿认作朋友,就是我吴秉彝的朋友,正有个生意想找面生的人去做,可巧你兄弟二人就来了。不知两位小哥对运送角弓到永兴军路的陕州有没有兴趣?”
朱武、李忠互相看了一眼,朱武道:“我俩现在这般情况,哪还敢挑肥拣瘦,但有生意可做,无不应承,只是不要有什么危险才好。”
吴秉彝哈哈大笑:“兄弟尽管放心,这也算是个官差,一路上都有官军护送。只是路途遥远,两位小哥休嫌辛苦,按期抵达陕州,交割之后,每人便有五十两纹银的酬劳。你等如果另有本钱,不论多少,都可以夹带些货进去,赚些私房钱。”
李忠听说有银子可以赚,眼睛一亮,看向朱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