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供奉一巴掌拍在徐坤的后脑勺上,笑骂道:“行了,别逗了,你大师兄什么时候害过你?这桶药水是用来促进你骨骼愈合、血肉重生的,里面的药材足足花了你大师兄上万灵玉呢,你不知道他当时有多肉疼。”
“大师兄……”徐坤眼泪汪汪,感动得一塌糊涂。
“老张,我不是让你别多嘴吗?”大师兄有些无奈,扭头瞪了一眼多嘴的张供奉,没有生气,也没有流露出太多别样的感情,只是平平静静地说道:“别太感谢我,这是你作为内宗弟子应得的,我只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情……”
你现在有多么感激我,以后就会有多么恨我,内外宗弟子,无一例外——这是大师兄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也是他永远不会当着师弟师妹们的面说出的话。
有些事情,就憋在心里好。
有些事情,就该你家大师兄一个人独自承受。
大师兄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朝着二人提醒道:“通知其他外宗弟子们,今天晚上要小心。”
张供奉微微一愣,勃然变色,沉声道:“明白了。”
大师兄挥了挥手,转身推门而出,白衣黑发,寂寞如雪。
正常情况下,符宗南下的鹦鹉螺号符舟应该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才对,但方才吃完火锅,大师兄与小师妹一起去甲板上兜风,便惊喜地发现周围符舟上的工作人员与护航的分神境修士,与初登符舟时,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批人。
还有周围的乘客们,竟然全部都是筑基境以上修士,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修行方向五花八门,用刀用剑用枪用符的比比皆是,但有一点细微的共通之处却没能逃过大师兄的法眼——那就是所有人的呼吸频率都大同小异,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修行了同样的运气功法。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舟中之人,人尽敌国。
对方的明面战力有一位分神境初期,两位元婴境巅峰,十位境界战力参差不齐的金丹,显然是掐死了自己这边的修士阵容,如果不是错估了自己和南宫律这两个意外的话,对付张供奉已经可以算是十拿九稳了。
剑修号称同境之内杀力最强,很多时候越级挑战都不是问题,但即便是剑宗出身的元婴剑修,也不可能同时对付一位分神、两位元婴。
更何况还有十一个筑基境的拖油瓶杵在那里,想想都觉得麻烦。
是哪边出了问题呢?剑宗内部出了奸细?还是符宗那边泄露了消息?
对方准备如此充足,人手齐全,显然手早早的就开始组织人手,那么只能是剑宗内部出了问题了。
既然剑宗内部出了问题,那么对方此行的目标,又是谁?
是那无足轻重的外宗供奉张金蛋?还是同行的十名外宗弟子和小师弟?亦或是如此来势汹汹,就是为了拿下剑宗颜值担当的自己?
不不不,都不是,其实大师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想要从他面前带走南宫律,得先问问他手里的菜刀和板砖答不答应呀……区区分神境,哪来自信?
小师妹从甲板上兜风回来就直接犯了老毛病,卧床不起,呼呼大睡,对于周围的变化浑然不觉,甚至压根就不在乎房间里还有一个生理功能健全的大师兄。
人睡多了会变蠢,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如今与大师兄相差不大的年纪,南宫律的身体年龄也好,心理年龄也罢,都与十二三岁的少女无异,正是天真烂漫、思虑无邪的时候,她的人生漫长而又短暂,二十年的时间里零零散散加起来有十五年都在睡觉,所以认的字不算多,一个睡懵了的小脑瓜也聪明不起来,用师父的话来说,就是生了个蠢萌蠢萌的傻闺女吧。
南宫律长相随父亲,身材随母亲,一身怪力也随她母亲。
她虽然嗜睡严重,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睡眠状态,但这并不代表了她睡着之后就毫无反抗之力了,恰恰相反,睡着之后的南宫律,才是那个真正的天下第一筑基境剑修。
流氓斗殴大师兄,梦中杀人小师妹——这可是剑宗内门人尽皆知的两大奇葩。
然而我们的奇葩大师兄,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和小师妹,才是这个破宗门里唯二的正常人。
夜色降临,霜月高悬。
大师兄回到卧房里,盘膝而坐,取出日记本和飞剑断更,开始记录今天的所见所闻。
在高速行驶的符舟之内,剑令的信号都会被符舟内部的阵法所屏蔽,所以就算大师兄有心呼叫增援,也做不到。
至于打破符舟护罩,飞剑传书,当然可以,但是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大师兄想要再等一等,静观其变。
来而不往非礼也,剑宗弟子向来热情好客,只有确认了对方背后所代表的势力,才方便日后的登门回礼嘛。
至于日后登门回礼的是两弹一星,还是四十米大刀,又或是二者齐至,双倍的惊喜,那就不是大师兄能够管得着了。
毕竟对于唯一的宝贝闺女,师父和师母那是真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每次小师妹下山都会有两人中的一个在后边偷偷尾随,目光盯得大师兄脊背发凉。
像这次这样完全撒手不管,只是叮嘱大师兄多加照料,反而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所以在师母提出这件事情的时候,大师兄才会那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