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狗一瘸一拐,直接转身,没有多话,他只有一手一脚是完好的,但足够了,完好的左手抓起大黑狗爪子,蹲下身把它拉到背上。
大街上,一瘸一拐的精瘦少年,背着一条奄奄一息的大黑狗,往城北的医馆走去,青石板上,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血色脚印。
今夜的月光格外冷清,今夜的风格外刺骨,今夜的人和物,格外冰冷,少年背着大狗,走在冷漠的街上,没人靠近,只是厌恶地避开,嫌弃地指点着,让少年走远一点,再叫上一声晦气。
一滴滴血从他额头上滴落,侵蚀着双眼,他眯着眼,走得越来越慢,但他若倒下了,也没有人会可怜他,自懂事开始,他便一直都是一个人,与日月为伍,与星辰作伴。
他一个人活着,一个人努力地活着,他可以为几片烂菜叶和野猫抢食,也可以为一只野鸡在草堆里蹲半天。
他若软弱,谁会在意?
他一直很坚强。
咬了咬牙,他抬起断了的手,擦擦眼上的血水,到了,快到了。
他踩到了青苔,他滑倒了,另一只脚也扭到了,挣扎着,他扶着墙也没有站起来,但他不能停下,他还有一条完好的手,手指扣着地上的石缝,他借力把身子往前拉,匍匐着,哪怕手指指甲脱落,在地上留下五条血迹,他也不能停下。
他一生不幸,但他又是幸运的,赵大夫医馆的灯还亮着,一身灰袍的赵大夫提着药箱要出门,突然看到了街上爬来的人,他背着大狗,倔强地抬头。
赵大夫连忙跑过去:“小狗,你这是怎么了?”
“赵大夫,救救我阿爹。”
刘家别院外,刘家员外望着车非鱼,神色不善,“车非鱼,这件事你也要插手?”
车非鱼站直身子,轻轻拍了拍衣袖,“不插手。”
“算你识相。”
刘家员外冷哼一声,招手道:“去,把那条野狗拉回来。”
车非鱼冷声道:“但是我打算插一脚,你能奈我何?”
刘家院外指着车非鱼,面色越发冷冽,“车非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车非鱼反问道:“你又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刘家员外大声道:“打死了一条野狗,怎么,也犯法吗?”
车非鱼道:“打死一条狗不犯法,但杀了别人亲人,那就有问题。”
刘家员外面容扭曲,大吼道:“亲人,哈哈,你脑子坏掉了吗,一条野狗而已,哦,不还有一个狗杂种,我恨他是人,不能杀,否则我一起打杀了。”
车非鱼脚尖勾起一根棍子,踢在棍根,长棍成了利箭,从刘家员外身旁掠过,插入刘家大门前的石狮上,直接将石狮头震碎。
刘家员外回头看着碎开的石狮,气得直发抖,“好,好得很,我今天就要看看,你一个修行人,可以打多少人,都给我上,有什么事我担着,打死了也没关系,上。”
但几名家丁手中棍子微微抖着,手脚都在发颤,车非鱼的威名,在白城中,人人尽知,让他们上,哪里敢?
“你们。”
陆家员外气得说不出话,吹胡子瞪眼也并不能得到什么结果,他指着车非鱼,手指因为生气微微颤着,“好,好啊,莫以为这白城就你一个修行人,这天底下,有的是能收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