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非鱼回县衙了,只是没有入大堂罢了。
他和杨万在后院喝酒。
他把一坛酒放在桌上,笑道:“县令大人,这次,我可是大出血了。”
杨万放下书卷瞥了一眼,“得了吧,这酒能是你买的?”
车非鱼道:“难道是你买的?”
杨万轻轻笑道:“反正我不信是你买的。”
车非鱼道:“好吧好吧,县令大人果真慧眼如炬,这酒还真不是我买的,是路上一位漂亮姑娘送的。”
他幽幽叹气道:“也怪我,不经意间撩拨了人家心弦。”
他一只手拄着桌子,又撑着腮帮,无奈道:“我这副勾人的容颜,实在是很大的罪过。”
杨万憋了很久,最后缓缓道:“卖豆腐的孙小红送的吗?”
车非鱼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放下酒杯道:“县令大人,有话好好说,别吓唬人。”
杨万轻轻笑着,端起酒杯,车非鱼突然问道:“县令大人,你去过陆城吗?”
杨万轻笑道:“你忘了吗,我本就是陆城人。”
车非鱼缓缓道:“那么,姓孙的书香世家,你是认识的?”
杨万点头道:“当然认识。”
他说着,放下酒杯,问道:“我认识当然不奇怪,可是你怎么会知道陆城孙家?你又不曾去过陆城。”
陆城孙家虽小有名气,但陆城实在太远了。
车非鱼道:“今晚见到孙家人了。”
杨万皱了皱眉头,问道:“找赵公孙的路上?”
车非鱼点点头。
杨万道:“所以,你真是没抓到赵公孙?”
车非鱼反问道:“你说一个人若改了姓名,换了行当,也变了容貌,那么在其他人眼里,是不是就已经死了?”
杨万拾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认真想了想,点头道:“虽然听起来很怪诞,但想来,确实是这个道理。”
车非鱼抬头望月,清冷的月光落在面上,令人心胆发寒,“那赵公孙应该已经死了。”
杨万叹了口气,“其实人的生与死,有时掌握在自己手中,但大部分时候掌握在别人手中,蝼蚁不自由啊,有的人要你生,你就算死了,天下也依旧当你是生,若要你死,哪怕你站在世人面前,你也已经死了。”
车非鱼笑道:“县令大人总喜欢说这种别人听不懂的话,是想显摆,你读的书多吗?”
杨万笑了笑,放下筷子,又翻开手中书卷,对着明亮月光翻阅起来。
同一轮明月下,相似的酒馆中,孙千晨仍是一个人趴在桌上喝酒,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欢喜,还是该失意,但她喝着酒,似乎越喝越清醒。
她想醉一次,但终究没能成功,她转过身拿酒的时候,身后响起脚步声。
回头的时候,一名皮肤黝黑的少年已经搬了一条凳子坐在柜台前,两人四目相对。
孙千晨抿嘴笑道:“公子回来了?”
陈二两面无表情,看了看孙千晨,点头道:“嗯,回来了。”
孙千晨长长的眼眸眯成了月牙,格外魅人,“可惜公子来晚了,赵公孙已经死了。”
陈二两点点头,孙千晨轻轻推过一杯酒,咬着唇道:“公子饮酒否?”
陈二两望着那杯酒,面色平静道:“掌柜的,今早你讲了一个故事,现在,我这里也有一个故事,可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