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梦到有人送来吃的,还沒进嘴,就被你叫醒了。呦,天黑透了”。
“快进屋吧,周先生”。
蓝天兰点着油灯,灯火如豆,拧着眉把今天见的惨状说给了周先生,尔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良久,周先生拍了拍蓝天兰的肩膀道:“我为鱼肉,任人割宰。见怪不怪了。天兰兄,能不能弄点吃的,我这一天水米未打牙啦”。
蓝天兰从后面捧着几块凉馒头回来,从窗口见铁不烂进了院子,招呼道:“铁师傅,我烧口热水,你也在这对付一口。这位是我同事周先生”。
铁不烂憨憨地一笑算是招呼了。对蓝天兰道:“蓝先生,你就别在烧水忙活了,我炖了点菜,给你端一碗过来”转身出去了。
一会儿,端着一小盆热气腾腾的汤菜。“炖了点腊肉白菜,蓝先生,你招呼客人将就吃点,我回啦。”
送走铁不烂,回头见周尚文风卷残云一般对付馒头和汤菜,见蓝天兰看着自已,才慢下来道:“真香。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饭了”。
“你家里出事了?”
“回去了又能怎样?我根本就沒回家”周尚文道,“蓝先生,你道是守在家里,又能怎样?下午,邻居跟我说了你的事,节哀,天兰兄。不单单是你家,据说这几天南京城里就有数十万人亡故”蓝天兰凄然垂下头。
“我直接去了舜山,然后到了半塔”,周先生压低了声音,“舜山有谢家弟兄俩拉起的抗日义勇队,半塔有共产党的抗日游击队,我现在就在游击大队里做事”。
蓝天兰心念一动,看着周尚文。
“现在游击队里苦是苦了点,但是,那里没有鬼子,而且身边都是打鬼子的人,苦呀累呀都不算啥了”。
“民国二十四年,我参加新生活调查队去过那里,方圆数百里大小山头,沟河纵横,丛林灌木茂密,是个好猎场。”蓝天兰喃喃自语道。
“猎场?”周先生颇感诧异。“日本人军队这几日是在准备围剿那个地区的抗日武装,谁猎谁还不一定呢。兰兄,不如跟我一起去,痛痛快快跟鬼子干一把。我们司令也是秀才出生,对我们像兄弟一样”。
“周兄,我还有事沒做完,做完了,一定去半塔找你”。
周尚文言犹未尽,叹了口气,又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