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假装没有听到,但实事上,老光棍的话他听得真切。
难道长陵坡真的有封印?那是个什么东西?老古说的长陵坡的艮山印就要撑不住了,这事是真的?
送饼少年此时已走出了巷子。这条路他非常熟悉,往前走就是古井,经过古井穿过一个林子,就看到那个埋着无数死人的长陵坡了。
少年没有假期,自从三年前他成了水家饼店的伙计,天天除了上山砍柴烧炭就是挑水制饼、送饼。
封古镇的小伙伴们在这个年龄还是被父母呵护的时光,少年郑小天却无法体会到那种温暖。
他已习惯了每天的工作,包括被掌柜的和老板娘的责骂。
在偶尔工作的间隙,他也想好好思索一下自己是谁,为什么来到封古镇,为什么无父无母,可是他很难找到线索,没有人给他提供线索,也没有人去关心他。
他虽然在封古镇生活了三年,但封古镇似乎还没有完全接纳他,一些富贵家族的妇人们,尽量不让自己的小孩跟他玩,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想着自己是个不幸的人。
妇人们担心给自己的孩子带来晦气,远远地看到自己孩子找郑小天玩,都会一路喝斥的跑过来,拉了自家的孩子就走,一边压低声音说:
“找谁玩不好?以后不许再找这个孤儿玩,当心克着你!”
别说富人,就是穷人,也一样避着他。
“匡天左,天下穷人那么多,你接济得过来吗?”
少年想到了那块饼,那个叫匡天左的微黑少年,执意要塞给他一块饼,那是一块野菜和杂面混合的饼,与水家饼店的饼相比,也就只能算成是猪食。
可微黑少年还是被母亲喝斥回去了,尽管那时候的郑小天,已经饿晕了。
他始终记得匡天左那种黑亮的眼睛,精亮温暖掺着友情,尽管他们当时并不认识,尽管他的母亲喝斥他不要接济穷人。
匡家这位不发火五官还算好看的妇人,在看到更凄惨的少年郑小天后,忘记了自己也是穷苦人,恨不得一巴掌打下去,让自己的儿子远离这个姓郑的孤儿。
匡家妇人的丈夫黑粗高大,一人能扛两百斤谷子行走十里山路不歇气。
男人在的时候,家里的日子还算殷实,但在一个有雾的早晨,男人一早出门,扛了一百斤谷子去山外的一个皮草市场换皮草,到天黑却没有回来。
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
有人说,男人在经过长陵坡的时候,坡底忽然起了大雾,男人走进雾里,有人听到有空气碎裂的声音,还有人说看到雾气中飘着一股怪异的光。
匡家当家的走进光里就不见了,并没有到十里外的皮草市场。
这个传闻让匡家成了不祥的一家,女人哭干了眼泪,就带着幼小的儿子天左艰难的生活。
知道了这些,郑小天理解那个杂面菜饼对匡天左的母亲的重要性。
郑小天时而送一张饼或半张饼给匡天左,匡天左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饼子,狼吞虎咽几口就消灭了。一张饼下肚,微黑少年揉揉干瘪的肚皮,意犹未尽。
“你吃什么?”这时候的他才想到自己是不是把郑小天的口粮吃了。
郑小天拍拍匡天左的小脑袋,咧开有些干裂的嘴唇一笑,“我每天都有饼子吃,你就放心吧!”
尽管他转身咕咚咽了一口口水,肚子里咕咕作响。
“等我哪天发财了,我天天请你吃这种饼,还有很多其他好吃的!”郑小天豪气的说。他相信还有很多好吃的,虽然都没吃过也想像不出。
“真的?”匡天左一脸期待,“真有这一天,小弟我就跟着你混了!”匡天左伸出干瘦的小手,和郑小天的手掌撞击在一起。
“我一定能实现这一天的!”郑小天咬牙切齿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