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暴病发作一样,他忽然发狂地大吼一声,抡起臂膀,再度把猩猩抡起,旋转,当作了一个铅球、保龄球,用尽全力地掷了出去。
大堂的正门也是由大块的玻璃幕墙构成的,飞射的猩猩砸落在透明的墙体上,裂纹萌生,瞬间铺满了整面墙壁,就像一张被撞碎的蛛网。
接下来,犹如石头击穿水面那样的平静,水花般的玻璃,琳琳落地,发出哗啦啦的一连串细响。
像是冰花落地的声音。
猩猩越过透明冰花的屏障,不可刹制地冲入了窗外水雾笼罩的黑暗世界。
夜色发黑,犹如无底的深渊,少年忽然拧起脚尖,大步流星地跳起,紧随着猩猩,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深渊。
零落的风雨飞驰在夜里,少年横手伸出,张开的手指虚晃,摇摆轻握,仿佛拽住了风的尾巴。
然后,他从冷风里抽出了一把十字星状的长枪。
巨猿怒吼,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撕破了粗粝的水泥地皮,横飞出十几米的距离,最后悬停在防爆盾牌围成的防线之前,横置在地上,就像一座临时搭建的舞台。
望着这头横飞出来的怪物,围观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几步,目露慌乱,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咦的呼声,但没之前那么浓烈的恐惧之意了。
现在还没撤离现场的,大多都是一些好事之人,脑子里的好奇心极其强烈,因此没有出现太大的恐慌,也属正常。
明耀的十字星刺破长空,从乌色的天空降落,笔直地刺入猩猩的裂口,戳穿了它的心脏,扎在了坚硬的地面上,就像一把竖立在沙场中央的长戟。
冷风阵阵,旌旗翻飞,孤独的少年手握着孤峭的武器,冷冷地打量着这些视他为异类的同胞们,讪讪地笑。
没有欢呼,也没有尖叫,大家仿佛都在这一瞬之间捂住了嘴,似乎在歇力地缓解着心中的震惊以及紧张。
他们纷纷抬头,纷繁的目光越过空中飘荡的雨丝,几乎在同一时间汇聚在少年的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他的表现,等待着他的发言。
雨渐渐大了起来,唰唰地响,填满了少年与人们之间的缝隙,他们隔着水幕对望,却没有人出声。
没有一个人问他,累不累,也没有一个人问他,疼不疼,他们都用一种看着怪兽的目光对着他。
既好奇又畏惧。
少年别过头,没有再看向这蚂蚁一样密集的人潮,忽然蹲了下去,把手伸进那道淌血的裂口,摸住了那颗硕大的心脏。
他把它掏了出来,然后,一口咬了下去,榨出满嘴的血。
但是他不在意,仍然低着头啃食,就像孩子把头埋在了他的果酱面包里。
只有在那个面包里,他才能找到果腹的饱暖。
这个世界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