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其来的尖叫,打破了水幕下的平静。
那是一道女人的尖声,便如一记潜伏在暗影里的幻刺,刺穿了人们心中的震惊,把血淋淋的恐惧戳入了现实,人们立马联想到了冰冷的现实。
这头怪物再啃食完猩猩以后,很有可能,也会把他们当成食物对待。
激烈的嘶嘶声蓦然间响起,失去搏动的心脏以后,猩猩的尸体忽然开始溶解了,分泌出大量浓烈的白烟,缓缓散开,就像一张剧终时分拉开的幕布,将这座舞台严实地封住,屏蔽了众人的视角。
戏台上的演员,借此退场。
艰难地吞掉那颗心脏过后,李沐一下失去了平衡点,跌坐在了地上,屁股碰到地面的时候,猝不及防地硌了一下,仿佛叩在了他失控的心房上。
那根佝偻的脊椎骨似乎终于到了负荷的极限,失控的高温渐渐褪去,苍白的瞳光慢慢重回明亮。
短短的片刻之间,那只嗜血的怪兽走了,那个懦弱的男孩回来了。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恍若大梦初醒,旋即定了定神,才回想起藏在屁股兜里的老式诺基亚翻盖手机。
手机奇迹般地没有摔烂,就如传说中所言那样,给你一台诺基亚,你能撬起整个地球。
狭窄的屏幕忽地亮了起来,收到了一条短信提醒,显示的内容是,我到家啦。
....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打落在车前玻璃上,淋淋洒洒,就像浸水的墨迹,大片大片地晕开,模糊了道路前方的视野。
雨刷左右摇摆,梁彪打开了远光灯,把车灯提到了最亮的状态,两道雪亮的光束射过黑色的密雨,折射在积水横流的路面上,泛起一阵碎银般的泽光。
看似明亮,但是可见度仍旧很低,不过,因为路上没有别的行车,以及晦气这场狗屎一样的大雨。
梁彪猛踩了一脚油门,加快了车速,狂飙突进地行驶在这条空无一人的环城高速公路上。
仪表盘上的指针快速右移,不过一会儿,就逾越了规定的速度,但男人不在意,习以为常。
他只是可惜这破车还不够快,就连F1的赛车都跑不过。
...
混他妈的账,骗鬼的天气预报,早上还在颁布什么狗屁高温警报,晚上怎么就下起了这么大的雨?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抢着给你老母哭丧啊?
城里头的那帮短命鬼,真的就是一群干吃白饭不办事的废物。
正事没干明白,天天净知道抢钱抢钱,才罚完这个款,转头又要交那个税,除了抢钱和推诿,他们还会干点啥?
X他们的蛋。
...
梁彪嘴里叼着一根烟,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操作方向盘,目视着前方那块被水泼开的玻璃挡板,嘴里不停地埋怨。
车窗紧闭,空调呜呜地吹,车前灯的光亮透过车窗,涣散在驾驶室里,可以看见,车内的空间不是很大,放置着一张紧凑的小床。
床板平直,没有被单,只是随意地扔了一个发黄的枕头,一张脏兮兮的毛毯,就像狗窝一样的邋遢。
几乎每一台上了吨数的货车都会在车厢里备有这么一张小床,一来是以防司机的疲劳驾驶,二来是可以省下不少的住宿钱,经济实惠。
最近,由于跟美国佬的贸易大战打得正是激烈,出口变得越来越少了,能接的活计也跟着变得越来越少,一度出现了狼多肉少的情况。
这对于平时依靠拉货维生的司机们来说,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收支难以维持下去,这令得他不得不节衣缩食了起来。
跑了十几年的货运,梁彪知道,生活总是那样不尽如人意。
排除一大堆杂费用以后,每个月的收入,更是捉襟见肘的可怜。
偏偏家里那个混小子还不知好歹,混上一帮不三不四的社会崽种,成绩越来越差,差点没给马卡连那个混账王八蛋一脚踢出重点班。
那个马卡连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逢年过节,招呼没少打,礼也没少送,偏偏还那么的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