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里这么写道,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我已经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已经首完了,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为我留存。
对于警察同志来说,公义是什么,冠冕又是什么,其实也不太重要了,当他牵着熊孩子的手,扛着昏迷的女孩,步入到那道遥远的防线里头,周围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忽然失去了所有的音色,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地离他远去了。
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慢慢地松开了熊孩子的手,小心地把女孩交给了前来急救的同志们,然后挺直腰杆,像个士兵那样站着,背对着白雾里传出的轰天巨响。
他艰难地挪转身体,回望了一眼,看了看那道飞跃在半空的瘦削身影,便沉闷地倒下了。
残存的躯体就像一缕被火烧尽的灯芯,漂浮在黑色麻麻的柏油马路上,仿佛随时会被一口忽起的大浪盖下,卷进无尽深邃的水底。
大面积烧伤的剧痛终究没有饶过这位正义的人民警察,在他完成使命之时,漆黑的痛意便彻底吞没了他的意识,他甚至没得及表达什么,就这样晕眩了。
....
狰狞的玻璃洞口透进带雨的冷风,办公室内的纸张被风吹起,纷飞乱舞,就如裹着白布的亡魂一样,曼妙地拂落在四周,诡异而又招展。
猩猩的爆裂吼声又一次被李沐一记直拳止住了,他一拳打在了猩猩那颗染满血水的头颅上,巨大的力度纵长深入,不止打散了猩猩的意识,甚至贯穿它的颅骨,击裂了铺满实木的地板,打碎了地板下的混泥土,折断了混泥土里的钢筋。
整块地面轰然坍塌,李沐骑在猩猩的身上,垂直下坠,就像是搭乘升降梯那样,伴随着飞舞的纸张以及滚落的木屑、碎石,笔直地落在了下一层。
但是,他还没想过要收手,杀戮的欲望在这一刻死死地占据他的内心,狂热的宣泄暴力,令他感到无比的痛彻。
他要杀了这头畜生,一点一点,用尽所有力气地去杀了它,在它死去之前,他要在它的身上榨取所有的快感!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现在,我让你...”他瞪大病态的双眼,高声大喊,“给我去死!”
“快!给!我!去!死!”
他近乎癫狂地怒吼,银白色的电光激闪,欢快地划过他的手臂,爆发出可怖的力量,犹如一把刺穿血管的枪尖一样,随着他的拳头刺下,汹涌地倾泻在猩猩沙包一样的胸肌上!
他就像发疯那样大叫,骑在猩猩的身上发疯地打拳,就如一条失去了理智的疯狗,只想着要咬人。
雷轰般的击打,一拳又一拳地横冲在猩猩的脸上,勃颈上,肩甲上,胸口上,覆盖它的上半身,周而复始,不死不休。
李沐仿佛把它当成了一个永不会烂掉的沙包,就像《街头霸王》里的那样,对着这个恍若不掉血的沙包,他猛按键盘,进行无止境的无限连招!
一下又一下,他发狠地捶击着猩猩,一次又一次,他骁猛地击穿了地板,驾驭着这头半死不活的猴子往下冲刺,向着死亡冲刺。
如果把这栋大楼比作地狱的话,那么,他便是这趟死亡列车的驾驶者,载着这头濒死的大猩猩,以着一种无可挽回的高速,垂直地冲向地狱的最底层,置生死于度外!
哪怕危险的警报灯已然响起,哪怕失控的底线已然撕裂,哪怕高压的涡轮已然过热,但他全然不顾,只想着不断地向前冲,不断地向前冲,打完这一拳,再打下一拳,打完下一拳,那就再打下下一拳...
没完没了,没完没了,就像蝉鸣,就像空调,就像轮回,就像死亡,就像生存,就像挣扎,就像历史,就像....人生!
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他似乎将猩猩打成一滩肉泥,将自己的臂骨打折打裂,打到失去手臂,打到毁灭过去,打到断送未来,他才能罢休!
高楼一层一层地洞穿,巨力的余波经由钢筋混凝土的传导,渗入了地面,大地悲鸣,高耸的楼体微微倾斜,靠向另一侧的大楼。
放眼望去,这头高楼林立的长街,就像一排排整齐的多米诺骨牌那样,随着那栋破损高楼的动摇,仿佛摇摇欲坠了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就此倾覆。
“突击队听令!”那个指挥官模样的男人冷冷地望着这一切的发生以及转折,厉声大吼,“跟随我,包围那栋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