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啊,你的梦想啊,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实现的,现在请你闭上眼吧,请你安息吧,你为了我们这两支球队,已经操劳得够累的了。
.....
“已...已经输了么?”
男人愣了愣,小声说。
“对...对啊!”
黄家俊怔怔地望着荒芜的地面,艰难地回答他。
“再也...再也没有球了么?”
男人费力地笑了笑,松垮的皮肤往上拉了一拉,小心地问。他并不知道‘笑’是什么含义,只是追寻着肌体残留的记忆,认为做出这个动作,或许会让这个男孩好受一点。
“对...对的。”
黄家俊还不是敢看他,缩着头,小声地说,眼角不知何时挂着两道清色的泪痕。
“真遗憾呐。”
男人失落地说了一句,拉起的皮肤重新塌了下来,就像一座倒塌的楼房。
两人静默无言,幽冷的晚风迎面吹来,冷却了男孩脸上温热的泪,四周一片寂静,万籁俱寂,安静得仿佛让人忘记了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黄家俊忽然间狠狠地咬咬牙,像是痛下了决心,抬头望向男人,大声说,“不仅仅是球没有了,黄叔叔,你也已经死了!是被我一脚踢死的!”
“都是我的错!是我该死!是我太过好胜!是我不懂得体谅人!是我...是我把叔叔你的球弄丢的!”
他言辞越发地激烈,直到不顾一切地咆哮。
空白的痛苦不断地放大着,他豁出一切地望着男人,对着那双无神的眼睛。他不是为了得到男人的原谅,也不是为了接受男人的惩罚。他说出这些话是没有目的性的,只是憋在心里很久很久,憋得就要爆掉了,不得不说而已。他一味地想要表达出来,告诉这个熟悉的长辈,告诉他,自己所有的过错。
“我该死,我有罪,像我这种好胜的人,就不该走进球场,就不该踢足球,就不该认识叔叔,就不该出生,就不该来到这个...不该出现的世界上!”
他歇斯底里地大吼,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再也...再也不想踢球了。”
他颤着音,抽噎着说。
...
空缺的月,落寞的夜,冷风萧索,不经意之间,盛夏仿佛走到了尽头,天气转凉,渐入清秋。
但是,现在分明才七月份出头。
一把黑色的狙击枪端正地摆在天台的护栏上,缓缓移动,两条垂直相交的虚线,标记处一个准星,无声地咬紧着男人的后脑。
风速、距离、气温、沿途障碍物、地心引力、以及地球自转,种种数据出现在女孩的嘴里,默默地念叨着,似乎是在口算什么。
数字的洪流,宛若一条条紧密的纽带,飞错地出现在女孩的视野里,组成了一个精确且严密的数学模型,瞬间规划出数百条击毙男人的射击轨道。
而她则准备要在这几百条轨道之中,筛选出心仪的那一条,一枪爆掉男人的脑袋。
作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毫无疑问,她会选择最干脆利落的那一条。
那就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